老黄发动了小货车。
引擎发出“突突突”的声响，尾气排了一股黑烟。
车厢里堆着几个大泡沫箱，里面是刚收的海鲜。
陈风坐在副驾驶座，座椅是人造革的，被太阳晒得发烫。
他往旁边挪了挪，尽量不靠在椅背上。
“坐稳了！”老黄喊了一声，挂挡，踩油门。
小货车猛地往前一蹿，然后平稳地驶上了公路。
路是水泥路，有些地方坑坑洼洼。
车子颠得厉害，车厢里的泡沫箱发出“哐当哐当”的碰撞声。
“去县城得多久？”陈风问。
“不远，”老黄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半个多小时吧。”
“这条路去年刚修过，好走多了。”
车窗外，是大片的农田。
绿油油的水稻，在风中轻轻摇摆。
偶尔能看到几个农民，戴着草帽在田里干活。
远处的海岸线，像一条淡蓝色的线，和天空连在一起。
“黄叔，县城最近游客多吗？”陈风想起林经理说的生蚝宴。
“多！”老黄一拍方向盘，“台风一过，天放晴了，游客就跟潮水似的涌过来了。”
“县里几家大酒店，这几天都爆满。”
“海滨大酒店是县里最好的，生意更不用说。”
“林经理她们搞那个生蚝宴，就是想趁这波游客多赚点。”
陈风点点头。
看来林经理说的是实话。
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海鲜不愁卖，价格还好。
“对了，阿风，”老黄转头看了他一眼，“你真打算买船？”
“嗯。”陈风看着窗外，“近海的资源越来越少了，想走远点试试。”
“走远点风险也大。”老黄说，“你以前在城里上班，没怎么出过远海吧？”
“没有。”陈风承认，“但可以学。”
“李虎他爸就是老渔民，经验足，到时候可以请教请教。”
老黄笑了：“你小子，倒是挺有想法。”
“买船是大事，得挑仔细点。”
“别被人坑了。”
“我知道，黄叔。”陈风说，“所以想先去看看，了解了解行情。”
一路聊着天，时间过得挺快。
县城的轮廓渐渐出现在眼前。
比镇上繁华多了。
马路更宽，车子也多。
路边有不少新建的楼房，挂着“海鲜大排档”、“海景民宿”的招牌。
海滨大酒店在县城最东边，靠近海边。
是一栋五层楼高的建筑，外墙贴着白色的瓷砖，看起来挺气派。
门口停满了各种小汽车，还有旅游大巴。
穿着制服的门童，正在帮客人拉车门。
老黄把车开到酒店后门。
这里是卸货区，停着几辆和老黄类似的小货车。
几个穿着围裙的师傅，正在搬卸海鲜。
“来了，黄老板！”一个胖乎乎的师傅看到老黄，笑着打招呼。
“王师傅，忙着呢？”老黄停下车，拉上手刹。
“林经理在里面吗？”
“在，刚还问你呢。”王师傅说，“快卸吧，厨房等着用。”
老黄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陈风也跟着下了车。
一股冷气从酒店后门的门缝里钻出来，带着饭菜的香味。
和外面的热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阿风，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卸完货就带你去船厂。”老黄说。
“好。”陈风点点头。
他站在树荫下，看着老黄和王师傅他们卸泡沫箱。
箱子不重，但数量不少。
老黄干得满头大汗，脱了上衣，露出黝黑的脊背。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的女人从后门走了出来。
正是林经理。
她看到老黄，快步走了过来。
“黄叔，你可算来了！”林经理语速很快，透着一股干练，“厨房正催呢。”
“路上有点堵车。”老黄擦了把汗，“货都给你拉来了，新鲜着呢。”
林经理的目光扫过泡沫箱，最后落在了站在一旁的陈风身上。
她愣了一下，随即认了出来。
“咦？你不是……陈风？”林经理走到陈风面前，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陈风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有点意外。
“林经理，你好。”他笑了笑。
“你怎么在这儿？”林经理好奇地问。
“我跟黄叔来的。”陈风说，“顺便来县城办点事。”
“哦？”林经理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又弄到什么好货了？”
上次陈风卖的生蚝、皮皮虾和蛏王，品质非常好，尤其是蛏王，个头大，肉质鲜美，酒店客人反响很好。
她正愁这次生蚝宴的食材不够丰富呢。
陈风摇摇头：“这次没有，刚跟朋友出海捞了点鱼，都卖给黄叔了。”
“哦，这样啊。”林经理有点失望，但很快又笑了，“没关系。”
“对了，陈风，”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你以后要是再弄到像上次那样的好货，一定要优先考虑我们酒店啊！”
“价格好说！”
“最近游客多，我们酒店竞争也激烈，就指着这些新鲜海鲜吸引客人呢。”
陈风心里一动。
林经理主动示好，这是个好机会。
“没问题，林经理。”他立刻说，“我要是有好货，肯定先给你打电话。”
“那就太好了！”林经理笑靥如花。
林经理看了一眼手表，“不好意思现在可能招待不了你们了，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你们忙。”陈风说。
林经理转身走进酒店，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
老黄刚好卸完最后一个箱子。
“聊什么呢？那么开心？”老黄走过来，拿起搭在车把上的毛巾擦脸。
“林经理，”陈风说，“她让我以后有好货优先供应给她们酒店。”
“哦？”老黄眼睛一亮，“那敢情好啊！”
陈风笑了笑，没说话。
这不仅仅是运气。
是他手里的货，确实有竞争力。
“行了，货卸完了。”老黄把上衣穿上，“走，带你去船厂。”
“好。”
两人上了小货车。
老黄发动车子，驶出了酒店后门。
“船厂在县城西边，有点偏。”老黄说，“咱们抄近路。”
小货车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两旁是低矮的民房。
巷子尽头，是一片开阔的空地。
空地上，停着十几艘大大小小的船。
有木质的，也有钢制的。
有的已经造好了，刷着崭新的油漆。
有的还在建造中，搭着脚手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油漆和海水混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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