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清晨,雾气尚未完全散去,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骆云曦和纪忘忧像往常一样,背着药篓进山采药。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骆云曦的身体已恢复了大半,动作也灵便了许多。
行至一处背阴的山坡,纪忘忧的目光骤然被一株藏在岩石缝隙中的植物吸引。那植株形态奇特,叶片呈深紫色,脉络间仿佛有光华流转,顶端结着一颗龙眼大小、朱红色的果子,散发着淡淡的异香。
“竟是‘紫蕴朱果’!”纪忘忧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惊喜与凝重,“此果极为罕见,数十年方能一熟,有固本培元、起死回生之奇效。采摘时须万分小心,不可伤其根须分毫,否则药性大减。”
他立刻屏息凝神,从药篓中取出特制的玉铲和小刷子,俯下身,全神贯注地开始挖掘,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易碎的梦境。他的所有心神都沉浸在这株难得的灵药上,外界的一切似乎都被隔绝了。
骆云曦见状,知道不能打扰,便自觉地退开几步,在不远处采摘一些常见的止血消炎的草药,偶尔好奇地看一眼纪忘忧那专注无比的侧脸。
就在这时,一条色彩斑斓、头呈三角状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从旁边的草丛中游出,似乎被纪忘忧惊扰,昂起头,吐着猩红的信子,缓缓朝他小腿逼近。
纪忘忧毫无察觉。
骆云曦正弯腰采着一朵小野花,眼角余光瞥见那抹艳丽的色彩和危险的姿态,心脏猛地一跳!她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地,她抓起手边一根粗壮的枯树枝,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挡在纪忘忧和毒蛇之间!
“纪大夫小心!”她惊呼道,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双手紧握着树枝,对着那蛇虚张声势地挥舞,试图吓走它。
纪忘忧被她的惊呼和动作惊动,抬起头,恰好看到那毒蛇受惊,猛地弹起,一口咬在了他来不及收回的小腿上!
“呃!”他闷哼一声,瞬间感到小腿一阵刺痛麻痹。
那蛇咬中人后,迅速游入草丛消失不见。
“纪大夫!”骆云曦丢开树枝,慌忙蹲下身查看。只见纪忘忧小腿上两个细小的牙印正在往外渗着黑血,周围的皮肤迅速肿胀发黑。
“是‘烙铁头’,剧毒!”纪忘忧脸色瞬间苍白,冷汗渗出额角,他急忙伸手去摸怀中的解毒丹。
骆云曦看得心惊肉跳,想起以前看电视学到的知识——被毒蛇咬伤,若不能立刻得到血清,吸出毒液是减缓毒素蔓延最原始却可能有效的方法!
时间紧迫!她顾不得多想,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一把撩起纪忘忧的裤腿,露出伤口。那黑紫的颜色触目惊心。
“你做什么?!”纪忘忧惊愕地看着她。
骆云曦没有回答,她跪在地上,俯下身,毫不犹豫地用嘴对准了那冒着黑血的伤口,用力吸吮起来!
“唔!”纪忘忧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少女柔软温热的唇瓣紧贴在他冰冷麻痹的皮肤上,每一次吸吮都带着决绝的力量。她吸出一口毒血,立刻偏头吐掉,唇边沾染了暗黑的血迹,显得那张小脸越发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她竟用嘴为他吸毒?!
巨大的震撼和难以言喻的感动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纪忘忧!从未有人……从未有人为他如此不顾性命!她明明那么怕痛,那么娇气,此刻却……
骆云曦反复吸吮吐掉十几次,直到吸出的血液逐渐变为鲜红色,她才虚脱般地停下来,大口喘着气,嘴唇微微有些麻木肿胀。
“快……快吃药……”她催促着还在发愣的纪忘忧。
纪忘忧这才回过神,慌忙取出解毒丹吞下,又递给骆云曦一颗:“你也服一颗 !你口腔若有破损,会中毒!”
两人服下药,稍事休息。骆云曦强撑着站起来,将纪忘忧的手臂架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搀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茅屋走去。
“我……我自己可以……”纪忘忧有些不自在,少女温软的身体紧挨着他,发丝间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让他心跳失序。
“别逞强了!快走!”骆云曦语气坚决,现代人的思维让她觉得这再正常不过,是同伴间的互助。
然而这在礼法森严的古代,几乎是拥抱般的亲密姿态,深深烙印在纪忘忧心上。他感受着她的支撑,看着她因费力而泛红的脸颊,心中那份悸动与认定再也无法抑制——她为他舍命吸毒,又如此亲密地搀扶他,她定然也是……心仪于他的。
回到茅屋,两人又各自服了更详细的解毒汤药。这一夜,纪忘忧辗转反侧,脑海中反复浮现白日的惊险与骆云曦为他吸毒、搀扶他的画面。她的勇敢、她的不顾一切、她贴身的温暖……这一切都让他心潮澎湃。
他并非寻常山野大夫。他本是药王世家纪氏的嫡子,就因为家族一张可解百毒的“百毒丸”配方而惨遭灭门,唯有他这遗孤在世,他原以为自己此生将永远沉寂于这山野之间,了此残生。但骆云曦的出现,像一道光照亮了他灰暗的世界。他考虑了整整一夜,觉得即便未来艰险,他也想抓住这份温暖。他的身份或许……等她们成了婚,再告知也不迟。她如此善良,定会理解。
翌日,阳光正好。骆云曦正在院中认真地帮着研磨药材,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现代歌曲。
纪忘忧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他深吸一口气,俊朗的脸上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眼神却异常认真和坚定。
“云曦。”他开口,声音比平日低沉了几分。
“嗯?”骆云曦抬起头,脸上还沾着一点药粉,显得有几分娇憨,“纪大夫,怎么了?伤口还疼吗?”
纪忘忧看着她清澈无辜的眼眸,鼓足勇气,一字一句道:“我……我心悦你。我想娶你为妻。”
“啊?!”骆云曦手里的药杵“哐当”一声掉在石臼里,她瞪大了眼睛,一脸懵逼,“你喜欢我?想娶我?纪大夫,你……你昨天是不是蛇毒还没清干净?发烧了?”她说着还想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纪忘忧一噎,完全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她昨日那般……难道不是出于情意?
他有些着急,脸上更红:“昨日……你我已有肌肤之亲,我自当对你负责!”
骆云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古代男人的“负责任”思维在作祟。她连忙摆手,哭笑不得:“哎呀!纪大夫你太死板了!那是特殊情况,是大夫和病人之间的正常接触,不算男女之间的肌肤之亲!就像你之前给我换药一样,你是大夫,眼里只有伤病,肯定也没把我当女人看,对吧?所以真的不用负责!”
“不算?”纪忘忧被她这套“歪理”说得又急又气,声音都拔高了些,“那你昨日用嘴……那般对我,难道也不算肌肤之亲?!”
“那是治病救人!是急救措施!跟亲……亲那个是两码事!”骆云曦试图用现代观念解释。
纪忘忧看着她极力撇清关系的样子,心中又痛又急,一股冲动猛地涌上心头。他上前一步,猛地伸手将她拉入怀中!
“那你告诉我,昨日的不算……”他低头凝视着她惊愕的双眼,声音喑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那这个……算不算?!”
话音未落,他猛地低下头,准确地攫住了她那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唇瓣!
“唔!”骆云曦彻底傻了!大脑一片空白!这……这发展也太快了吧?!她才穿越过来安稳几天啊?怎么就被人强吻了?!这古代也太开放了?!还是她打开方式不对?!
然而,就在她震惊失措、被动承受这个陌生亲吻的瞬间——
一张俊美无俦、却冰冷含怒的脸庞,毫无预兆地撞入她的脑海!
起初有些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水雾。但那眉宇间的凌厉,那双深邃眼眸中蕴含的霸道与……一种她看不懂的、深沉的痛楚……却越来越清晰!
他……他是谁?
为什么……心会突然抽痛一下?
为什么感觉……这张脸如此熟悉?仿佛……仿佛他经常这样……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隐藏着极致温柔地吻她……
纪忘忧还在忘情地吻着她,带着孤注一掷的热情和试探。
骆云曦却怔怔地睁着眼睛,望着虚空,全部心神都被脑海中那张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让她心悸的容颜占据。
无意识的,一声极轻极轻的、带着无尽迷茫和熟悉感的呢喃,从她被侵占的唇齿间逸出:
“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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