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哮天本想参与进去，和东京高专的同窗们统一战线对抗乐岩寺老登，却冷不丁被五条悟按住。
教师看上去对学生们那边的激烈议论并不怎么在意，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带着点惩罚意味，不停地戳哮天的额头。
此时，他似乎更想和小狗秋后算账：
“胆子不小啊，竟然敢瞒着我偷偷跑去找夏油杰，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了，嗯？”
他话说得严重，语气却轻飘飘的。
哮天被戳得缩了缩脖子，一时拿不准五条悟的心思，连忙轻轻捏住戳着自己额头的手指，将那根白皙手指小心地包进掌心，才垂下头说：
“悟酱，对不起。”
五条悟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眉梢微挑：
“哦？小狗知道自己犯什么错了？”
少年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问道：
“悟酱，夏油杰曾经和你同窗，他是你很重要的朋友吗？”
五条悟明显愣了下，像是没料到这种问题，笑着回答：“是，他是我的挚友。”
哮天的心揪了一下，咬咬牙继续说：“可是我很讨厌他。”
五条悟并不意外，淡淡道：“没关系，很多人也很讨厌他。”
哮天忽然想起自己投胎成狗不久，经历的那个百鬼夜行的夜晚。他记得那天晚上，五条悟亲手杀掉了自己的挚友，虽然面上他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但他能感觉到，五条悟的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他有病，不可理喻，脑子进水，是个……”
少年搜肠刮肚，想找出妥帖一点的形容词，但最后没忍住憋出来三个字：“——大傻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蓦然爆发一阵大笑。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他，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瞬间引来了所有学生的注意，讨论声渐渐平息，大家都愕然地看向这边。
然而，哮天却敏锐地察觉到，五条悟虽然在笑，但他其实并没有很高兴。
从影片播放到盘星教那里时，他就注意到了，五条悟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
也许是想起了他的老朋友吧。
哮天等他笑完，默默地挪过去，伸出双臂环抱住了五条悟，手掌轻轻拍着教师的脊背，一下一下，笨拙地给他顺毛。
“悟酱，不要难过，要是你想起他会难过，那我以后都不提他了。如果、如果你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好朋友的话……那我想当你的朋友，我会好好珍惜悟酱的，永远不会背叛悟酱，你说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跪着，我绝不趴着，你让我往火里跳我绝不往水里钻，总之，我什么都听悟酱的……”
他磕磕绊绊地组织着语言，声音闷在五条悟的肩头。
五条悟安静地枕靠在少年的脖颈边，看着身边少年那副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掏出来哄他开心的模样，墨镜后的苍蓝眼眸微微弯了一下。
他反手揉了揉小狗那头炸起的黑发，语气懒懒的：
“你小看我了哦，老师我才没那么脆弱，而且你听听你刚才说的都是什么话，朋友之间是这样相处的吗？起码我和杰才不会这样呢。”
“噢……”
少年耷拉耳朵，“那我不当你朋友了，还是当你的狗吧。”
五条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一笑，脸上那层若有若无的阴霾尽数被驱散，容色明媚而耀眼：
“你是笨蛋吗，我早就把你当重要的朋友了呀。”
【盘星教履行了承诺，他们派出麾下的诅咒师四处制造混乱，成功吸引总监部和各大家族的大部分视线。
你趁机在加茂家内部掀起清洗，以雷霆手段清除所有拥护你父亲的顽固势力。
鲜血染红了加茂家古老的庭院，你也终于亲手将老爹送入地狱。你成功上位，并成为了加茂家里最年轻的长老之一。
你这一番狠辣果决的动作，在咒术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得益于盘星教在前方吸引了绝大部分的火力，你的所作所为，并没有立刻引来高层的重点清算和干预。
然而，你并没有就此安枕无忧，因为你上位的过程太过仓促和血腥，根基远未稳固，自身又没有强大的实力服众，加茂家内部，仍有不少人在暗中觊觎着你手中的权力，蠢蠢欲动。
但盘星教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们没有义务，也不会好心到替你巩固势力，稳定内部。
你只能依靠自己，一边小心翼翼地收拢人心，一边提防着暗处的冷箭。
内部斗争初步告一段落的某天，你迫不及待地去找了老婆。
你想要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你的身份，告诉他你如今拥有的力量，告诉他，你想与他并肩作战，成为他改革路上的助力与盟友。
但很不幸，在你决定坦白的那一天，你掉进坑里摔死了。
你清晰地记得，在掉下去之前，是一个气质看起来温和无害的女人，为你指引了这条死亡之路。
临死前，你终于反应过来，那个女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对自己的死亡其实早有预料，但你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突然。
你还没来得及正式认识老婆，也没来得及替他剪除障碍。
你的老婆，是世界上最勇敢无畏的孤胆英雄。
他行走在一条不被大多数人理解的道路上，他的志向注定让他孤独。
你对于自己的死亡没有太大不甘，只是很遗憾，无法陪老婆走过接下来的路，哪怕仅仅一小段路，也好啊。
……
你死后，加茂家没有派人去捞你的尸体，更没有人为你哀悼或者举办葬礼仪式。你的尸体被永远埋葬在那个坑底。
加茂家视没有术式、弑父上位的你为奇耻大辱，迅速将你的名字剔出族谱，新的长老很快取代你的位置。
你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谋划，都随着你的死亡，烟消云散。你不会被记载，更无人知晓你曾做过什么。
你悄无声息地在世界上消失了，没有人记得你。
不。
还有一个人记得的。
你老婆。
尽管他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你的模样，但在你消失后，他曾经寻找过你。他亲自去了与你可能相关的禅院家和加茂家查探消息，找过每一个能说得上话的长老，试图找出他那位从来不露面，总是在暗中默默帮助他的小粉丝。
他不知道你已经死亡，寻觅许久，却一无所获。
他觉得，你或许是不再愿意追随他了，不免惆怅于自己失去了唯一的粉丝，但又有点庆幸，你能够及时抽身——
毕竟，他的处境也不怎么好。
或许，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对那个小粉丝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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