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意识回响的爆发,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泼入冰水,虽暂时压制了火焰,却引发了更剧烈的喷溅与反噬。冰洞内短暂的平静假象瞬间破碎。
“吼——!!!”
源自冰窟深处的咆哮不再是虚无的意念,而是化作了实质的、撕裂耳膜与精神的声波冲击!整个冰洞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玻璃器皿,顶部和四壁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巨大的冰锥和岩块轰然坠落!
“小心塌方!”陆沉舟嘶吼着,顾不上伤势,一把推开身旁踉跄的俘虏,秩序之刃勉强挥出,斩碎一块砸落的巨冰。突击手和其他还能行动的队员拼命掩护着伤员,在崩塌的冰洞中寻找着摇摇欲坠的立足点。
但这仅仅是开始。那咆哮声引动了更深层的力量。冰面不再是扭曲,而是直接融化,不是化作清水,而是沸腾翻滚的、散发着刺鼻硫磺味的紫黑色粘稠液体!液体中伸出无数由混沌能量凝聚的、滑腻冰冷的触手,缠绕向所有人的脚踝,试图将他们拖入这沸腾的深渊!
空气中凝结出肉眼可见的紫黑色冰晶,这些冰晶并非寒冷,反而带着灼烧灵魂的高温,如同暴风雪般席卷而来,击打在秩序护盾上发出刺耳的腐蚀声。
更可怕的是精神层面的冲击。那咆哮声中蕴含着“伪神”被蝼蚁挑衅后的狂怒,以及一种对存在本身的否定意志。队员们刚因林晚光芒而稍振的精神再次遭受重创,脑海中充斥着毁灭与疯狂的幻象,意志薄弱者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嘶吼,甚至攻击身边的同伴。
“稳住心神!那是幻觉!”陆沉舟强行以自身意志力场笼罩住身边几人,但他的脸色也苍白如纸,鼻端渗出血丝。他胸前的晶片沉寂如死物,刚才的爆发似乎耗尽了其积累的所有力量。
两名司瞳者在混沌能量的灌注下,身体进一步异变,皮肤彻底转化为紫黑色的晶石状,眼眶中燃烧着纯粹的混沌火焰,他们不再吟唱,而是发出非人的尖啸,挥舞着化为利爪的手臂,亲自加入了围攻!他们的力量远超之前,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撕裂空间的威势。
撤离路线已被落石和沸腾的混沌泥沼阻断,小队陷入了真正的天罗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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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指挥室,众人刚刚因林晚回响的爆发和苏锦意识安全撤回而稍松的一口气,立刻被南极传回的、更加恶劣的数据掐断。
“冰洞结构稳定性完全丧失!大规模混沌能量实体化攻击!”
“陆指挥官小队生命信号持续衰减,已被彻底包围!”
“‘伪神’能量反应因愤怒再度飙升,干扰了‘秩序之矛’的坐标锁定!”
“不行!能量场太混乱了!无法精确定位目标坐标!”技术员焦急地喊道,“强行发射很可能打偏,甚至被混沌能量偏转!”
沈岱云死死盯着屏幕,双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他注意到,在“伪神”暴怒引发的能量狂潮中,那个由苏锦标记出的“接口”坐标点,其能量波动反而因为作为能量宣泄的枢纽之一,变得更加清晰和活跃了!
“不!不要锁定静止坐标!”沈岱云猛地喊道,“计算那个坐标点的能量波动频率和相位!将‘秩序之矛’调制为与之共振的逆向波形!当能量流通过接口的瞬间,就是最佳发射时机!我们要做的不是摧毁,是让它的能量血管‘血栓’!”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冒险的操作,需要对混沌能量流动规律有近乎直觉的把握。操作员们立刻根据实时数据重新计算。
就在这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在医疗舱中接受治疗的苏锦,身体突然微微抽搐,眉头紧锁,仿佛在经历某种极其逼真的梦境。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一些断断续续的、夹杂着陌生符号和画面的词语,通过生命体征监测仪器的辅助传感器,被艰难地捕捉并转译出来:
“……织机……不是武器……是……修复……”
“……三相……平衡……缺失的一角……在……阴影的背面……”
“……脉络……连接……所有……共鸣……”
“……心镜……亦是……梭子……”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被紧急传送到指挥室。沈岱云看到“织机”、“修复”、“缺失的一角”、“脉络连接”这些词语,脑海中仿佛有闪电划过!
白锦年追求的“织机模式”,林晚正在维系的“织机”,其真正目的并非对抗,而是修补!三相平衡器是梭子,而宇宙中所有秩序共鸣点,包括觉醒的共鸣者,甚至可能包括被适当引导的“心镜”,都是织机上的经纬线!它们共同构成了一张修复现实破损的网!
而“缺失的一角”……难道是指尚未找到的第三把钥匙——“寂灭之核”?“阴影的背面”又指向何处?
这启示如同在绝境中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但眼前的危机却迫在眉睫。
“‘秩序之矛’共振调制完成!预计三十七秒后,目标接口将进入能量流峰值!”技术员大声报告。
“发射!”江澜没有任何犹豫。
“共鸣之基”核心光芒暴涨,积蓄的庞大秩序能量被压缩、调制,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无声无息却仿佛能贯穿维度的纯白光束,瞬间跨越空间,精准地射向南极那个沸腾的冰洞,射向那在混沌狂潮中剧烈搏动的能量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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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冰洞。
陆沉舟和突击手背靠背站立,脚下是不断攀升的混沌泥沼,周围是坠落如雨的冰锥和灼魂的紫黑冰晶,两名异变司瞳者带着无数新生的恐怖眷属步步紧逼。伤员们蜷缩在他们用最后力量撑起的微弱护盾下,已是穷途末路。
就在一名司瞳者的利爪即将撕裂护盾的刹那——
那道来自基地的、“秩序之矛”光束,无视了所有物理阻碍和能量干扰,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注入了侧方冰壁上那个不断脉动的能量接口!
没有爆炸,没有闪光。
只有一种……仿佛宇宙打嗝般的凝滞。
沸腾的混沌泥沼瞬间停止了翻滚。
席卷的紫黑冰晶悬停在空中。
扑来的眷属和司瞳者的动作僵在原地,脸上(或类似面部器官)露出了极度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冰窟深处那愤怒的咆哮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噎住般的、沉闷的能量逆流轰鸣声。
整个冰洞内狂暴的能量流动,仿佛被投入了一块无形的、巨大的秩序凝胶,骤然变得迟滞、混乱、甚至……开始倒灌!
“就是现在!走!”陆沉舟虽不明所以,但绝不会错过这奇迹般的转机!他一把抓起身边最近的伤员,秩序之刃挥出,斩断了几根因能量紊乱而失去力量的触手,朝着记忆中尚未完全坍塌的一个缝隙冲去!突击手和其他还能动的人立刻跟上。
他们艰难地在凝固与混乱交织的能量场中跋涉,身后传来司瞳者因能量反噬而发出的凄厉惨叫以及冰壁因内部能量冲突而爆裂的巨响。
当他们终于踉跄着冲出冰洞,回到相对稳定的冰裂缝底部时,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沉闷到极点的、仿佛星球内脏破裂的巨响,整个冰原都为之震颤!
那个被“晦暗之眼”经营许久的冰洞牢笼,连同内部的祭坛、镜面以及大部分眷属,在能量逆流的冲击下,彻底崩塌了!
暂时的安全,并未带来喜悦。劫后余生的众人瘫倒在冰冷的雪地上,剧烈喘息,心有余悸。陆沉舟回头望向那被冰雪和烟尘掩埋的洞口,又摸了摸胸前沉寂的晶片,心中没有胜利的欣慰,只有无尽的沉重与担忧。
他们摧毁了一个重要的节点,延缓了仪式。但 thereby ,他们也彻底激怒了一个远超凡物理解的存在。而林晚那出乎意料的爆发,更像是一把双刃剑,在拯救他们的同时,是否也让她本就艰难的维系,雪上加霜?
南极上空的极光,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不祥的紫黑色,如同流淌在天幕上的脓血,缓缓旋转,仿佛一只正在缓缓睁开的、覆盖了整个大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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