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书区的空气骤然凝滞。
那道哼唱声从暗门后的螺旋阶梯深处飘上来,每一个扭曲的音节都像冰冷的蜘蛛腿,爬过皮肤,激起一片细密的战栗。汤姆和阿瑞斯几乎同时后退,魔杖尖端亮起戒备的光芒——汤姆杖尖是幽深的暗紫色,阿瑞斯则是银白与淡金交织的誓约之笔的光芒。
暗门依旧紧闭,挂毯上的冠冕图案静止不动。但声音确实是从那后面传来的。
“他不在下面,”汤姆压低声音,黑眸紧盯着暗门,声音里带着猎手般的警觉,“他在……更深处。用某种传音魔法,或者冠冕赋予他的能力。”
阿瑞斯点头,左眼下的血盟链纹微微发烫,像有根细针在皮肤下游走。誓约之笔在手中的触感异常清晰,笔尖宝石的光芒随着他的心跳明灭,仿佛在与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共鸣。
那哼唱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轻笑——年轻,带着某种病态的愉悦,在空荡的禁书区里回荡。
“两个窥探者,”那个声音说,每个字都清晰得像贴在耳边低语,“躲在阴影里,分享秘密,交换誓言……真甜蜜啊。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地下室和老鼠说话的日子。”
汤姆的表情瞬间冰冷。阿瑞斯感觉到他周身魔力的温度骤降——那是真正的杀意。
“出来。”汤姆说,声音平静,但每个字都淬着寒冰,“还是说,你只敢躲在暗处,像老鼠一样吱吱叫?”
沉默。
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暗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了。
没有脚步声,没有人影。只有一股更加浓郁的、甜腻得发腐的气味从黑暗的阶梯深处涌出,夹杂着某种……黑暗魔力的腥甜气息。
阿瑞斯肩头的晨曦发出一声低鸣,金红色的羽毛微微炸开,这是凤凰遇到强大黑暗存在时的本能反应。
“小心,”阿瑞斯轻声说,“冠冕在影响他……也在影响周围的环境。我能感觉到,空间魔法在紊乱。”
确实,禁书区里的光线开始扭曲。书架投下的阴影拉长、变形,像活物般在地面上蠕动。高窗外透入的晨光被某种无形的屏障过滤,只剩下惨淡的灰蓝色,照得人脸如鬼魅。
“哦,我出来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书架之间,阴影深处,墙壁的缝隙里——无数个重叠的回声,组成同一句话。
分裂传音。高级黑魔法技巧。
汤姆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向前踏出一步,黑袍在扭曲的光线中翻涌,魔杖尖端的光芒骤然暴涨,暗紫色的光晕如潮水般扩散,瞬间压制了周围阴影的异动。
“雕虫小技,”汤姆说,黑眸扫视着禁书区的每个角落,“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那冠冕在你手里真是浪费。”
“浪费?”那个声音笑了,笑声里带着疯狂的颤音,“不,不不不……亲爱的里德尔先生,你根本不明白。这顶冠冕……它不是工具,它是活物。它在对我说话,教我东西,给我看……那么多美妙的画面。”
暗门后的黑暗中,终于浮现出一个人影的轮廓。
瘦削,苍白,深褐色的卷发凌乱地搭在额前。他穿着斯莱特林的校袍,但正如阿瑞斯在幻象中看到的——袖口和领口绣着额外的深绿色纹路,是莱斯特兰奇家族纹章的变体,扭曲得像某种禁术符号。
然后他抬起了头。
阿瑞斯呼吸一滞。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亲眼看到那双眼睛仍是另一回事。
全黑。纯粹的,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像把整片夜空压缩进了眼眶里。当你注视它们时,会有种灵魂被拖拽的眩晕感。
科沃斯·莱斯特兰奇。那个旁支的、被家族视为污点的孩子。
此刻他正用那双全黑的眼睛“看”着他们,嘴角咧开一个过于宽阔、几乎裂到耳根的笑容——那笑容极不自然,像是面部肌肉被强行拉扯出的弧度。
“科沃斯·莱斯特兰奇,”汤姆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天气,“我记得你。魔药课总是坐在最后一排,古代魔文考试勉强及格,家族宴会上永远躲在最角落——直到半年前,你突然‘开窍’了。”
科沃斯的笑容僵了一瞬。那全黑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翻涌了一下,像是被刺痛了旧伤。
“开窍……”他喃喃重复,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怀中——直到此刻,阿瑞斯才注意到,他双手环抱着什么东西,用一块暗绿色的绒布包裹着,但从布料缝隙里透出银白色的、夹杂黑色细丝的光,“是的,我开窍了。当我意识到,这个世界只尊重力量……只畏惧黑暗时。”
他猛地掀开绒布。
拉文克劳的冠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露真容。
银质的冠身雕刻着繁复的如尼文和星辰图案,正中央镶嵌着一颗泪滴形的月光石——本该纯净如水的宝石,此刻内部却有黑色的脉络在游动,像某种寄生的血管。冠冕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但那光芒并不温暖,反而带着冰冷的、刺骨的“智慧”感——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洞悉一切秘密。
誓约之笔在阿瑞斯手中剧烈震动。笔尖宝石的光芒与冠冕的光芒开始同步闪烁,一银白一暗红,像两颗遥远星辰的共鸣。
“它认识你的笔,”科沃斯用全黑的眼睛“看”向誓约之笔,声音里带着孩童发现新玩具般的兴奋,“它们在说话。古老的、被遗忘的语言……关于契约,关于代价,关于如何用灵魂换取知识——”
“闭嘴。”汤姆打断他,魔杖指向科沃斯,“把冠冕放下,然后跟我去见斯拉格霍恩教授。你可以解释你是怎么偷走它的,以及……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科沃斯歪了歪头,那个动作诡异得令人不适。
“去见教授?”他轻声说,然后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尖利刺耳,“为什么?让他把我关进圣芒戈?把我像父亲一样锁起来,贴上‘危险’、‘疯癫’的标签?不……我已经受够被关起来了。”
他抱紧冠冕,那黑色脉络在月光石中加速游动。
“冠冕给了我自由,”科沃斯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带着催眠般的韵律,“它让我看见……所有的线。命运的线,魔法的线,人心的线。我看见埃弗里会在七年级时被家里安排娶一个他不爱的女巫,看见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最终会死于一种罕见的龙痘疮,看见斯拉格霍恩教授会在二十年后因为某个学生的背叛而隐退……”
他的全黑眼睛转向汤姆。
“我也看见了你的线,里德尔先生。那么多条,那么多可能性……但最近,它们都在向一个点汇聚。一个……温暖的,明亮的点。”
科沃斯的“目光”落在了阿瑞斯身上。
“因为他,”科沃斯说,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类似羡慕的情绪,“你本应孤独至死。你本应成为某种……更伟大,更恐怖,更永恒的存在。但因为他,你的线弯曲了,分叉了,变得……柔软了。”
汤姆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阿瑞斯感觉到他周身的魔力瞬间沸腾——那是被触及最深处秘密时的暴怒。
“你想说什么?”汤姆的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
“我想说,”科沃斯咧嘴笑了,“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就像我,一个注定在家族角落里腐烂的废物,现在握着拉文克劳的智慧冠冕。就像你,一个本应成为黑暗君王的存在,现在为了一个男孩……停下了脚步。”
他向前走了一步。脚下的阴影如活物般蠕动,托着他的脚步,让他的移动悄无声息。
“把冠冕给我,”汤姆说,魔杖尖端的暗紫色光芒凝聚成实质的尖刺,“最后一次警告。”
“哦,我会给你的,”科沃斯出乎意料地说,他举起冠冕,黑色脉络在月光石中疯狂扭动,“但不是现在。现在还不行……它还没教完我所有的课程。而且——”
他突然看向图书馆入口方向,全黑的眼睛微微眯起。
“我们有客人来了。”
几乎同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斯拉格霍恩教授气喘吁吁的呼唤:“里德尔!菲尼克斯!你们在那里吗?我感觉到异常魔力波动——”
科沃斯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
“真扫兴,”他说,后退一步,身影开始融入身后的阴影,“但没关系……我们还会见面的。毕竟,你们现在是我的……‘研究样本’。”
“站住!”汤姆厉喝,一道暗紫色的束缚咒疾射而出!
但咒语穿过了一片正在消散的阴影。科沃斯已经不见了——不是幻影移形(城堡内禁止),而是某种更高明的、借助冠冕力量的阴影跳跃。
只有他最后的话语在空气中残留:
“小心那些线,里德尔先生……我看见有新的线从欧洲大陆伸过来了。蓝色的火焰……异色的眼睛……他在看着你们……”
声音彻底消失。
暗门“砰”地关上,挂毯恢复原状。
禁书区里扭曲的光线恢复正常,阴影停止蠕动,那股甜腻的腐臭味也迅速消散,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只有阿瑞斯手中仍在发烫的誓约之笔,汤姆杖尖尚未熄灭的光芒,以及两人紧绷的神经,证明那场对峙真实发生过。
斯拉格霍恩教授圆胖的身影出现在书架尽头,他举着魔杖,脸色苍白,晨袍的带子都系歪了。
“梅林的胡子!”斯拉格霍恩喘着气,看到他们安然无恙后明显松了口气,但目光随即锐利地扫过四周,“刚才……刚才这里有异常强大的黑魔法波动。还有一股……古老魔力的共鸣。你们感觉到了吗?”
汤姆缓缓放下魔杖,光芒熄灭。他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那种完美的、礼貌的平静。
“我们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教授,”汤姆说,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破绽,“像是有人在哼唱。但过来查看时,什么都没有。”
斯拉格霍恩盯着他看了几秒,那双精明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怀疑,担忧,以及某种更深层的、近似恐惧的情绪。
“哼唱声……”教授低声重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魔杖,“又是哼唱声……”
他的目光落在阿瑞斯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他手中的誓约之笔上。
“菲尼克斯先生,”斯拉格霍恩缓缓开口,“你那支笔……能借我看看吗?”
空气瞬间凝固。
阿瑞斯握紧誓约之笔,异色瞳与教授对视。他知道,斯拉格霍恩感觉到了——感觉到了笔与冠冕的共鸣,感觉到了那古老魔力的源头。
而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
一只陌生的、羽毛漆黑如夜的猫头鹰,正用喙急促地敲打着图书馆的高窗。它的脚上绑着一卷用深绿色丝带系着的羊皮纸,丝带的末端,烙印着一个清晰的符号——
两道交错的光芒,一金一银,环绕着一只异色的眼睛。
格林德沃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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