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最先惊动了跑在前面的小宇和巧儿。
两人回头一看妹妹被欺负,顿时急红了眼,立刻转身冲了回来,
一左一右扑上去,合力把萧月按在地上,小手攥成拳头狠狠捶打起来。
周围的大人很快就注意到了这边孩子们的打闹声,纷纷看了过来。
方奕晨见状,脸色一沉,立刻快步冲了过来。
他一把将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的唐星瑶抱进怀里,
声音放得极柔,耐心地哄着:“瑶瑶不哭,瑶瑶乖,告诉舅爷爷,是谁欺负你了?”
小姑娘的嘴唇磕破了,丝丝血迹顺着口水往下流,
脸上沾满了灰尘、泪水、血水和口水,整个小脸弄得跟个小花猫似的,狼狈又可怜。
方奕晨看得心疼不已,连忙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帮她一点点擦拭干净,一边擦一边轻声安抚。
小丫头抽抽噎噎地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小手指向被按在地上挨打的萧月,哽咽着控诉:
“呜……舅爷爷,是那个姐姐!她坏!
她要抢瑶瑶的小白兔布偶,还推瑶瑶、打瑶瑶,
她说……她说瑶瑶是大贱人生的小贱人!呜……舅爷爷,瑶瑶不是小贱人,娘亲也不是!”
尽管哭得浑身发抖,小丫头却把事情的经过说得条理清晰,字字句句都透着委屈与控诉。
方奕晨就不明白,看萧策也不是那种不分黑白的人。
怎么老娘老娘不是个玩意,孩子孩子教的乱七八糟。
心中虽然生气,但自己一个大人也不能上去打一个小姑娘。
于是他没有上前,自己不打,让那两个孩子打,给小瑶瑶出出气还是可以的。
不远处的大树下面,荣氏一脸阴郁的看着这边发生的闹剧。
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她眼神中的冷漠是从前面对萧月时从来没有过的。
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在想着什么,月光撒在她的脸上,那表情中的冷漠丝毫看不出一点祖孙间的孺慕之情。
最后还是正在谈事情的萧策众人觉察到了吵闹,他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让影一去查看情况。
影一快步上前,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并没有立刻强制干预。
他心里清楚,小郡主这跋扈性子都是被荣氏教坏的,
她年纪还小,适当吃点亏磨磨心性,未必是坏事。
于是,他在一旁静立了片刻,直到两个小家伙气消了些,才缓缓走过去,
尽量放缓语气劝道:“小宇公子,巧儿小姐,是月儿不对,
她现在应该知道错了。给叔叔一个面子,饶了她这次可好?”
两个小家伙还从没被人这样郑重地称呼过“公子”“小姐”,
一时间都羞红了脸,满腔的怒火瞬间消散,纷纷松开了按在萧月身上的小手。
萧月头发散乱,小脸上还留着几道浅浅的抓痕,她一边呜呜大哭,
一边对着影一厉声怒吼:“你这个该死的奴才!
不帮本郡主就算了,还对那两个小贱种低声下气!我要告诉父王,让他杀了你!”
影一之所以敢如此行事,本就是得了萧策的授意,故而对她的威胁充耳不闻。
他不顾小姑娘的激烈挣扎,强行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人少的地方带去,
心里暗自吐槽:当个影卫可真难,不光要护主子周全,还得替主子管教女儿。
待到了无人僻静处,影一才松开手,强压着心头的无奈,
耐着性子劝导:“郡主,您可知方才的所作所为是错的?”
萧月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眼底满是戾气,尖声呵斥:
“狗奴才!你也配教训我?那些不过是些贱民的孩子,
就算打杀了又怎样?他们竟敢对本郡主动手,通通都该死!”
影一抬手扶额,只觉得一阵头大,仍试图耐着性子跟她讲道理:
“您口中的‘贱民’,恰恰是救了您父王性命的恩人。
况且如今您的郡主之位已被褫夺,论身份,您与他们并无不同。
若是喜欢别的小朋友的东西,大可以好好商议,在他们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借过来玩,这才是正理。
可您这般巧取豪夺,与强盗行径何异?
您父王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向来爱民如子,您身为他的女儿,
本该学着体恤他人,而非这般肆意欺辱弱小。”
影一站在成人角度的一番谆谆教导,萧月听得似懂非懂,只隐约觉得似乎有几分道理。
可转念一想,祖母根本不是这么教她的——祖母说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
那些贱民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祖母是父王的母亲,怎么可能骗她?
这般想着,她心里刚冒出来的那点认同,又瞬间被以往祖母教她的那些话压了下去。
她用力的推了影一一把,转身朝着萧策的方向跑去,口中大喊:
“你胡说,我要去告诉父王,让他杀了你,也杀了那些小贱种给我报仇。”
影一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他尽力了,主子的女儿就让主子自己去费心教育吧。
这些年主子驻守边城,鲜少回京,以至于对这位小祖宗也忽略了管教。
本以为放在荣太妃膝下,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孙女,总不会差了去。
谁知......。
另一边,萧策正用树枝,在地上勾勒着接下来的行进路线,
以及计划改道的关键位置,一边画,一边向一旁的几人讲解。
猝不及防间,一个小小的身影带着哭腔扑进了他的怀里——正是萧月。
她紧紧搂着萧策的脖颈,一边抽噎一边委屈巴巴地告状,
把方才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说完,她偷偷抬眼望去,瞥见父王眼底似乎蕴含着怒意,
心中顿时涌上一阵得意:定是父王知道自己被欺负生气了!父王一定会为自己报仇的!
这般想着,她愈发胆大,攥着萧策的衣袖,带着哭腔嘶吼道:
“父王!你一定要替月儿出气!
杀了那几个贱种,还有那个不帮我、反倒教训我的影卫!”
“放肆!”萧策一声怒吼。
萧月本能的松开了抱着他脖子的手,身体也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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