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群里,不少人都听清了常老爷子的话。
其中几个机灵的,心里立刻打起了算盘,趁着没人注意,
悄悄退出了人群,快步朝着衙差的营地走去——这可是个邀功的好机会。
常冬被老爷子这番话怼得浑身发冷,一股胆战心惊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是了!如果孙梅香和常福一直不回来,死无对证,
衙差们要是真给他们安上一个“家人畏罪潜逃”的罪名,
他们这一大家子人,岂不是都要被株连?
想到这里,他哪里还有心情再跟大房争论,满心只剩下恐慌。
再也顾不上满身的伤痛,急忙招呼着自家儿孙:
“走!先回去!”一群人狼狈不堪地跟在他身后,急匆匆地离开了现场,
只想赶紧回去好好商议对策——到底要不要主动跟官差坦白,争取能减轻其余人的罪责。
路上,常冬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
难道那个该死的老婆子,真的带着老大偷偷逃走了?
要是真的,那可就坏了。
常老爷子见那群碍眼的玩意儿终于走了。
才又转身去了自家火堆旁,唐青儿已经盛好了鸡汤,没有桌子。
她就在地上铺了块野餐垫,鸡汤配上大白馒头,
在这流放路上已经是顶顶好的吃食了。一家人吃的头也不抬。
一个突兀的女声在唐青儿身后响起:“那个,姑娘,是你吗?”
一家人齐齐转头,常威诧异询问:“荣太妃?你这是?”
来人正是荣氏,她盯着唐青儿一瞬不瞬,热情道:“真是你啊姑娘。
真是有缘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你,太好了。”
她眼神时不时的往常家人碗里瞧,不自觉的吞咽口水。
方雪娘满脸疑惑地看向女儿,轻声问道:“认识?”
唐青儿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当日不知道是谁,
一口一个“贱人”骂着,还污蔑自己勾引她儿子、想爬床上位,
如今倒装起客气来了,一看就没安好心,指定有所图谋。
她面上却摆出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语气平淡地开口:“不认识。”
荣氏见她明显不想承认,还以为她是忘了,连忙上前一步,
急切地出声提醒:“姑娘,你忘了?我们在敦王府见过的!
当时你不是还想爬……”
话说到一半,她才猛然意识到这话太过难听,容易得罪人,
慌忙改口,脸上挤出几分不自然的笑意:“你不是心悦我儿萧策吗?我是他的娘啊。”
常家三人听到这话,脸色骤变,那神情跟见了鬼似的,满是难以置信。
常老爷子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沉声道:
“荣氏,我敬重你曾是先帝宫妃,可你要是敢这样污蔑我家孩子的声誉,就别怪老头子我不客气!”
荣氏急声解释:“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在敦王府见过她,当时我儿躺在床上,她......”
“够了!”
“闭嘴!”
常威和常海同时出声。
吓的荣氏立刻停了嘴,她这容易让人误会的表述,让家里的两个男人都不淡定了。
唐青儿知道眼前这女人脑回路不成才,也懒得再多做纠缠。
于是开口道:“那个,荣大娘是吧?你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请你别在这里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败坏我的名声,
你如果执意胡说八道,就别怪我不给萧公子面子了。”
她不是不想直接把人赶走,实在是日后说不定还得指望着让一家人跟着萧策回边城,
他明显有所计划,万一日后那人登临九五,得罪他娘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一句大娘差点把荣氏气死,她一直觉得自己还很年轻,但想想自己的目的。
她强压下心底的怒火,委委屈屈开口:“姑娘,这流放路上实在太苦了。
我的月儿已经好多天没好好吃饭了。”
似是担心唐青儿不知道月儿是谁,又解释了一句:“月儿是我儿萧策的女儿。”
言外之意是你想嫁给我儿子,得对他的女人好。
唐青儿没有说话,而是静候她继续往下说。
见唐青儿没有接话的意思,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那孩子原来还是郡主。
锦衣玉食惯了,自然吃不惯那些粗陋之食,我们大人能忍,我可怜的月儿。”
唐青儿心头泛起几分不耐烦——这女人明明是来要吃的,
却偏偏绕来绕去不肯直说,反倒等着她主动递上去,简直可笑。
她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浪费时间。”
见唐青儿油盐不进,荣氏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羞愤,
终究还是放低了姿态:“我见姑娘这里吃食不错,
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些,我拿回去给我的月儿填填肚子?”
唐青儿看着她别扭半天终于说出重点,想到萧策,终究还是松了口。
她转身借着包袱的遮挡,从空间里取出两个雪白的白面馒头,
递了过去。荣氏连忙接过来,却依旧站在原地踌躇着不肯离开。
唐青儿歪了歪头,挑眉道:“怎么?两个还不够?”
荣氏攥紧手里的馒头,硬着头皮道:“这馒头没菜怎么下咽?总不能干啃吧?”
唐青儿实在忍无可忍,声音陡然拔高:“你是不是有病?
这是流放路,不是京城的酒馆饭庄!
你去问问周围的人,有谁家能吃上白面馒头?
你还嫌没下饭菜?莫不是疯了?”
这番话怼得荣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羞又恼,却仍不死心,梗着脖子道:
“你们不是有鸡汤吗!我也不挑,给我两碗就行!”
唐青儿简直被她的无耻惊艳到了。
深呼吸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大婶,首先我家的鸡汤刚够四碗,也就是刚够我们一家吃的,没有多余的给你。
其次,你不是我什么人,我没义务养活萧策的娘和女儿。
再者,你听好了,我对你儿子没意思,请你不要没事发癔症,
觉得是个女人都想爬你儿子的床。”
说完转身就要回去吃饭,忽的又转过身:“嫌弃馒头是吧,嫌弃就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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