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的便民街，年味已经裹着寒风飘满整条街。
街口张婶的杂货铺挂起了朱红的灯笼，油条铺的玻璃窗上贴着倒福，连顾青舟手里刚从空间摘的草莓，都透着股甜丝丝的年意。
他正帮顾客装着蜂蜜，就看见江野拎着两个鼓鼓的布包从外面走进来，棉服领口沾着细碎的雪沫，眼里却亮得像落了星光。
“都买齐了？”顾青舟迎上去，伸手帮他拍掉肩上的雪，指尖触到布包里硬实的包装——是给两家老人买的新棉袄，还有一包包瓜子花生。
“齐了，”江野把布包放在柜台上，从怀里掏出一个还带着体温的油纸包，“给你带的糖炒栗子，刚出锅的，快趁热吃。对了，我妈托同乡捎来的腊鱼腊肉也到了，晚上炖腊排骨汤，再蒸一碗你爱吃的梅菜扣肉。”
顾青舟剥开一颗栗子，甜糯的口感在嘴里化开，心里也暖融融的。之前商量过年去处时，两人几乎没费什么劲就达成了共识：顾青舟想带江野回自己家，让他跟父母多相处，消解最后一点生分；江野却总惦记着顾母的老寒腿，怕老两口来回奔波受冻。最后还是顾母在信里拍了板：“别折腾！来家里过年，让小江尝尝我做的糖醋鱼，也让你爸跟他下几盘棋，省得你爸总念叨没人陪他对弈。”
“对了，教授昨天找我，说我的课题论文评上了年度优秀论文，发了两百块奖金。”顾青舟想起这事，眼睛弯了弯，“我想着分一半给你，你添点复习资料，或者买件新毛衣，你那件都洗得发白了。”
江野却笑着把他的手推回去，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奖金你自己留着，给叔叔阿姨买些京市的特产带回去就行。我复习资料够了，你之前给我买的那套数学真题，我才做了一半。再说，店里这个月挣的钱，够给两家老人买新衣服，还能存下一笔给我妈治老寒腿的钱，比什么都强。”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一边打理年前最后一波生意，一边收拾回家的行李。顾青舟把空间里最新鲜的草莓、苹果装了满满一竹篮，又挑了最醇厚的明前茶和蜂蜜，还有江野连夜编的两个缠枝莲纹竹篮——一个给父母，一个托同乡转交给江野的母亲；江野则把腊鱼腊肉仔细分装在粗布包里，还特意从空间接了些泉水，装在葫芦里——上次顾母说用这泉水泡艾草热敷，老寒腿疼得轻了不少，这次特意多带些回去。
腊月二十六早上，两人锁好铺子，托付王大爷帮忙照看——王大爷说过年不回老家，正好帮他们看店，还能卖些年前剩下的干货。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顾父顾母站在公交站牌下，顾母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顾父则抱着一个鼓鼓的布包，里面是顾青舟小时候穿的棉袄，洗得软乎乎的。
“青舟！小江！”顾母快步走过来，先拉住顾青舟的手摸了摸，又转向江野，把保温桶递过去，“路上冷，快喝点热粥暖暖身子。这是我早上刚炖的小米粥，放了红枣，补气血。”
江野接过保温桶，指尖触到温热的桶身，心里一阵发烫：“谢谢您阿姨，辛苦您了。”他把手里装草莓的竹篮递过去，“这是老家种的草莓，比外面的甜，您和叔叔尝尝。”
顾父看着江野，嘴角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行李：“东西沉，我来拎。回家吧，饭都快好了，就等你们俩。”
回家的路上，顾母坐在副驾驶座上，絮絮叨叨地跟江野聊起家常：“小江啊，你复习得怎么样了？有不懂的就问你叔叔，他虽然退休了，以前教数学可是出了名的，学生都爱听他讲课。”
“谢谢您阿姨，我最近复习得还行，就是英语单词记得慢，青舟每天晚上都帮我听写。”江野笑着回答，眼角余光瞥见顾青舟正偷偷跟他挤眼睛，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到家时，院子里已经飘着饭菜香了。砂锅里的鸡汤咕嘟着，糖醋鱼的甜香裹着热气钻进门缝，还有江野母亲捎来的腊排骨，被顾母炖了萝卜，满屋都是暖融融的年味儿。顾青舟刚放下行李，就被顾母拉进厨房：“快来帮我包饺子，你爸跟小江在客厅下棋，别让他们把棋盘掀了——你爸输了棋就爱较真。”
厨房里，顾母一边擀饺子皮，一边跟顾青舟小声说：“你爸啊，就是嘴硬。上次你说小江帮你做课题，他就天天翻以前的教学笔记，说要给小江补数学。还有你江野妈，上次托人捎来的笋干，你爸天天念叨着要给小江做笋干烧肉，说小江在京市肯定吃不到这么地道的家乡味。”
顾青舟看着母亲眼角的细纹，心里满是踏实。他知道，父母对江野的接纳，不是靠一两句话，而是在这些细碎的惦记里，慢慢变成了真心的疼爱。
客厅里，顾父和江野正对着棋盘较劲。顾父拿着棋子皱着眉，江野则端着茶杯，眼神从容。“你这棋路，跟青舟一样，看着稳，其实藏着险招。”顾父落下棋子，语气里带着赞许，“上次你帮我修的自行车，到现在都好好的，比修车铺修的还结实。”
“都是在村里学的，”江野笑着回答，“以前村里的自行车坏了，都是我帮着修，时间长了就会了。等开春了，我再帮您把自行车保养一下，保证能再骑几年。”
晚饭时，一家人围坐在桌前，鸡汤的鲜、糖醋鱼的甜、腊排骨的香，混着酒杯里的酒气，成了最暖的年味儿。顾父给江野倒了杯酒：“小江，谢谢你照顾青舟。他这孩子，看着稳重，其实有时候挺冒失的，以后你们俩互相多担待。”
江野端起酒杯，认真地说：“叔叔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青舟的，不管是学业还是生活，我都会跟他一起努力。明年我要是考上京大，就跟他一起上课，一起做研究，不让您和阿姨操心。”
顾母看着两人，笑着给他们夹了块糖醋鱼：“别说这些正经的了，快吃鱼。小江，你尝尝阿姨做的鱼，比青舟做的怎么样？”
“比青舟做的好吃多了！”江野连忙点头，顾青舟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却悄悄给江野碗里夹了块最大的腊排骨。
饭后，顾母拿出两个红包，递给顾青舟和江野：“这是压岁钱，青舟你拿着买些学习资料，小江你拿着添些复习用品，都要好好的。”
大年初一早上，两人跟着顾父顾母去给街坊拜年。顾母逢人就说：“这是我家青舟，京大的大学生，还有他朋友小江，明年也要考京大，都是好孩子！”街坊们笑着围上来，把糖瓜、花生往他们手里塞，热闹得像过年的集市。
下午，两人去邮局给江野的母亲寄年货——有顾母做的糖醋鱼，有空间里的新鲜水果，还有顾父特意买的治老寒腿的药膏。江野在信里写道：“妈，我在青舟家很好，叔叔阿姨对我特别好，您别担心。等开春了，我接您来京市，咱们一起去逛天安门，一起吃青舟做的红烧肉。”
大年初三，两人准备回京市——一是跟王大爷说好，初三回去帮他看店；二是林浩留在京市没回家，之前约好要一起吃顿年饭。顾母早早起来，给他们装了满满一兜饺子，还有炖好的腊排骨汤，反复叮嘱：“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家里打电话。小江，复习别太累，累了就歇会儿，身体是本钱。”
顾父则把江野拉到一边，塞给他一本厚厚的数学笔记：“这是我整理的重点题型，还有解题技巧，你拿着看看，有不懂的就给我写信。明年高考，叔叔相信你能考上京大。”
火车开动时，顾青舟和江野趴在车窗边，看着顾父顾母挥手的身影越来越小，眼眶都有些发热。江野握着顾青舟的手，轻声说：“等我考上京大，咱们就接叔叔阿姨和我妈来京市，一起住，一起过年，再也不用分开。”
顾青舟靠在他肩上，用力点头：“好，到时候咱们买个带院子的房子，种上空间里的蔬菜和水果，让爸妈天天都能吃到新鲜的。”
回到京市时，便民街的年味还没散。王大爷正站在铺子门口贴春联，看见他们回来，连忙迎上来：“你们可回来了！林浩昨天还来店里两趟，说等你们回来一起放鞭炮呢。”
两人刚把行李放进铺子，就听见熟悉的声音：“青舟哥！江野哥！”林浩背着书包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信封，“新年快乐！这是我给你们带的家乡特产，我妈做的芝麻糖，特别甜。”
顾青舟接过信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新年快乐！快进来坐，我给你拿草莓吃，刚从老家带回来的，比店里的还甜。”
林浩坐在铺子里，一边吃草莓一边说：“青舟哥，你上次跟我说的课题进展，教授都在班里夸你了，说你是咱们系最有潜力的学生。江野哥，你复习得怎么样了？有不懂的随时问我，我英语还行，能帮你补补。”
江野笑着点头：“谢谢你啊林浩，以后英语要是有不懂的，肯定找你请教。”
傍晚时分，三人一起在铺子门口贴春联、挂灯笼。江野搬来梯子，顾青舟递胶带，林浩则在下面帮忙扶梯子，笑声在便民街的寒风里散开。贴完春联，江野拿出之前买的鞭炮，点燃后，“噼里啪啦”的声音瞬间响彻街道，引来不少街坊围观，大家笑着打招呼，满是热闹的年味儿。
关店后，三人坐在铺子里，吃着顾母做的饺子，喝着腊排骨汤。林浩一边吃一边说：“青舟哥，江野哥，明年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加油！我争取拿奖学金，你们一个考上京大，一个把店铺开得更大，咱们都要越来越好！”
顾青舟和江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期许。江野看着林浩，笑着说：“好，咱们一起加油。等我考上京大，咱们三个就是校友了，到时候经常一起吃饭、学习。”
夜深了，林浩回了学校宿舍，顾青舟和江野坐在铺子里，看着窗外的灯笼。顾青舟靠在江野怀里，轻声说：“江野，这个年真好。有爸妈的疼，有林浩的陪伴，还有咱们一起打拼的日子，我觉得特别幸福。”
江野紧紧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语气温柔却坚定：“以后会更好的。新的一年，我会考上京大，咱们的店铺会越来越红火，爸妈的身体会越来越好，所有的美好都会慢慢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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