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招娣已经站在省城老街的这栋三层小洋楼前。青砖墙上爬满了常春藤,雕花铁门锈迹斑斑,但门楣上两个新刻的鎏金大字已经熠熠生辉。
就是这里了。陆铮掏出钥匙,推开沉重的木门,尘埃在晨光中飞舞。
招娣迈过门槛,高跟鞋敲在老旧的花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空荡荡的一楼厅堂里,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投下斑斓的光影。
一层做展示区,她边走边说,这里摆面料样品,那边设体验台,让客人亲手触摸不同材质的布料。
陆铮在本子上飞快记录:要不要留个茶座?省城的客人喜欢边喝茶边谈事。
好主意。招娣转身踏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二层做定制区,每个老师傅都有自己的工作隔间。三层...她推开阁楼的木窗,远处现代高楼与眼前老城屋顶交织成奇特的画卷,做研学空间,请老师傅们来开课。
三天后,装修队开始进场。让人意外的是,吴师傅也跟着来了。老人背着手在楼里转了三圈,最后停在临街的窗前往外看。
师傅,您觉得哪里要改?招娣问。
吴师傅用拐杖轻点地面:这扇窗,不能封。
工头为难地说:老爷子,这窗漏风,得换新的。
换可以,吴师傅语气坚决,样式不能变。这是民国时期的老工艺,现在没人会做了。
最后只好请来古建修复的老师傅,花了双倍价钱才保住这扇窗。验收那天,吴师傅抚摸着新补的窗棂,对招娣说:
老树发新枝,要扎深根。
与此同时,春妮在县城工作室里对着成衣样品发愁。首批设计的改良旗袍用了真丝面料和手工盘扣,成本算下来让人咋舌。
定价八百?小柱子倒吸一口凉气,市场上同类产品才卖三百。
可我们的成本就要五百多啊。春妮无奈地说。
首批货在电商平台上线后,销量惨淡。更糟的是,收到的退货包裹里,有一件旗袍的盘扣被扯坏了,退货单上潦草地写着:太娇贵,不实用。
春妮捧着那件破损的旗袍,眼圈都红了。招娣连夜从省城赶回来,在库房里一件件检查退货。她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几乎每件退回的衣服都被细心折叠过,有些还附着手写的便签:
面料很美,但腰围偏小一寸
喜欢这个颜色,可惜袖子太长
盘扣容易勾头发
凌晨三点,招娣把大家叫到库房。墙上贴满了退货客户的留言,像一面特别的荣誉墙。
他们在教我们怎么做更好的衣服。招娣说,明天开始,我们推出轻定制服务。
新的方案很快上线:基础款成衣定价三百,可选配手工盘扣(+80元)、个性刺绣(+120元)、尺寸调整(+50元)。小柱子开发的微信小程序还能让客户实时查看制作进度。
第一个月,轻定制订单就突破了二百件。
省美术学院的邀请函来得正是时候。招娣第一次站在大学讲台上,看着台下那些年轻的面孔,手心微微出汗。
她原本准备了厚厚的讲稿,全是关于针法技艺的内容。但当她问到为什么选这门课时,一个染着蓝头发的女生说:我想知道古代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诗经》里说的到底是什么青?
招娣当即合上讲稿。她从《诗经》讲到《红楼梦》,从屈原的制芰荷以为衣讲到李白的云想衣裳花想容。下课时,学生围上来问下次课讲什么,教室后排居然还有来蹭课的老师。
更让人惊喜的是,那个蓝头发女生陈璐设计的解构主义盘扣,把传统编结技法与现代几何造型结合,被前来参观的雷诺阿工作室代表看中,想要买下版权。
招娣作为导师参与越洋视频谈判。当她用流利的英语阐述这件作品的文化内涵时,屏幕那头的法国人频频点头。陈璐在旁边紧张得直掐自己手心。
签约后,招娣把合同递给陈璐:这是你的第一份国际订单。
女孩接过合同,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纸:招娣老师,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把作品做好就是最好的感谢。招娣微笑,记住,好的设计自己会说话。
傍晚,招娣独自站在省城新工作室的露台上。老街华灯初上,与远处新城的霓虹交相辉映。手机里,巴黎的订单确认邮件、成衣线的首月盈利报表、学生发来的新设计稿,提示音接二连三地响起。
她从口袋里摸出吴师傅新刻的桃木尺。尺身温润,暗刻的蚕茧纹路在夕阳下若隐若现——破茧成蝶,既是期许,也是嘱托。
露台角落,那扇费尽周折保留下来的老窗映着晚霞,窗玻璃上隐约反射出她的身影,与百年前可能站在这里的某个身影重叠。
招娣轻轻摩挲着桃木尺上的刻痕。她知道,从县城小铺到省城洋楼,从手工定制到成衣线,从师徒相授到高校课堂,这条路才刚走出第一步。
但这一步,她走得无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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