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丰货栈的余波逐渐平息,淮水镇迎来了久违的宁静。振威武馆内,却比往日更加忙碌。晨光微熹之时,院落中便已响起整齐的呼喝声,弟子们演练拳脚,刀光剑影间,多了几分经过实战洗礼后的沉稳与锐气。
陈文甲与夏清荷并未因实力大增而有丝毫懈怠。每日清晨,陈文甲必于院中静立,感悟天地之气流转,将《基础炼气诀》与《振威心法》融会贯通后的内力运转至圆融无暇之境。他的“悟”之道种,让每一次修炼都如同与天地对话,寻常弟子苦练数月的关窍,他往往片刻便能洞悉本质,进而优化改良。他时而会指点众弟子,往往一语中的,令人茅塞顿开,武馆整体实力在他的无形影响下,悄然提升。
夏清荷则更显沉静,常常独坐窗下,面前摊开着大量书籍、账册乃至一些零散的信息纸片。她的“智”之道种让她能同时处理海量信息,武馆的收支、码头势力的微妙变化、乃至通过王罡渠道获得的零碎情报,都在她脑中汇聚、分析、推演,化作对未来局势的清晰预判和种种应对预案。她开始有意识地整理归纳各类知识,从机关巧术到人心诡诈,从兵法韬略到药材毒理,分门别类,形成一套独特的体系。
林师姐恢复神智后,虽记忆仍有缺失,但打理内务、核算账目的能力却仿佛与生俱来,将武馆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大大减轻了鲁承宗的负担。鲁承宗则一心扑在提升实力和操练弟子上,经过上次风波,他深知力量的重要性,修炼起来比任何人都拼命。
然而,这份平静之下,陈文甲与夏清荷都清楚,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玄天道种的秘密不可能永远隐瞒,朝廷的招揽既是庇护也是束缚,而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无论是北域邪神殿还是朝中勾结敌国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仅凭他们兄妹二人,加上一个武馆,力量终究有限。
一日深夜,兄妹二人于密室中对坐。
“哥,树欲静而风不止。”夏清荷指尖划过一份她刚刚整理好的、关于近期江湖异动和边军调动的分析简报,“王叔虽未明言,但皇城司内部似乎也在进行某种调整,似有大事发生。我们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陈文甲颔首,目光沉静如深潭:“不错。朝廷之力可借,但不可完全依赖。我们必须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一支能隐在暗处,刺探情报,分析局势,雷霆出击,解决隐患能应对各种复杂局面的力量。”
“我们需要的是眼睛,是耳朵,是匕首,是坚盾,而非仅仅是冲锋陷阵的士卒。”夏清荷接口道,眼中数据流般的光芒微闪,“我们可以对武馆的人,进行天赋心性测试,因材施教,定向培养,形成互补。”
“正如地支之数,十二轮回,各司其职,方能构成圆满体系。”陈文甲眼中慧光闪烁,“便称其为——‘地支秘卫’。”
接下来数日,陈文甲与夏清荷仔细观察、考核武馆内外所有可信之人,甚至通过王罡的渠道暗中考察了一些身世清白、各有坎坷却天赋不俗的流民孤儿。结合夏清海量的信息分析和对人心精准的判断,最终,十二个初选名字及方向被确定下来。
馆内静室,油灯昏黄。陈文甲、夏清荷、林师姐、鲁承宗围坐。桌上摊着一份名单,上面是经过数月观察、考验,从武馆弟子及外围可信人员中筛选出的十二人。
“哥,这十二人根骨、心性、潜力皆属上乘,且身世相对清白,与各方势力牵扯不深。”夏清荷指尖划过一个个名字,她的大脑已推演出无数种组合与培养方案。
林师姐轻声道:“我可从旁协助,调理他们修行中的气血关隘,我林家...似乎对此道颇有传承,虽记忆不全,但本能犹在。”她如今气色丰润,实力稳定在一品巅峰,沉静气质中渐复世家风范。
鲁承宗拍着胸脯:“家伙事儿包在我身上!给他们量身打造些合手的兵器护甲,再弄点小巧机关,保证让敌人喝一壶!”
陈文甲目光扫过名单,眼中悟性光芒流转,已为每个人规划好了最适合的功法与道路。他沉声道:“好。今日起,‘地支十二卫’便正式成立。以地支为名,喻意扎根现实,承托大势,暗合周天循环之理,亦取其隐秘之意。”
次日深夜,淮水镇外一座隶属振威武馆的隐秘山庄内。此地本是许幽兰早年暗中置下的产业,如今被改建为训练基地。
十二道身影如标枪般挺立在演武场上,虽衣着普通,但眼神锐利,气息沉凝,赫然都已有七品以上的修为,皆是百中选一的精英。他们面前,站着陈文甲、夏清荷、林师姐与鲁承宗。
陈文甲目光如电,缓缓扫过众人:“今日召尔等于此,可知为何?”
为首一名身材高壮、气息最为厚重的青年踏前一步,声如洪钟:“可是馆主...大人有重要差事交付?张虎但凭吩咐,万死不辞!”他原是武馆大弟子,性情耿直,力大无穷。
陈文甲微微颔首:“确有重任。但并非一次一次的差事,而是要你们成为我手中最锋利的刃,最坚固的盾。你们将脱离寻常弟子身份,接受最严苛的训练,执行最危险的任务,见识最黑暗的人心。你们的名字、过往将被封存,唯有代号相称。现在,若有人想退出,可向前一步,依旧回武馆当一名普通弟子,我绝不追究。”
场中一片寂静,无人动弹,唯有眼神更加灼热。他们皆受陈文甲、夏清荷大恩,或蒙救命,或得传授,深知眼前之人并非常人,能追随其后,是莫大机缘。
“很好。”陈文甲语气沉凝,“既然留下,便需牢记:忠诚不二,令行禁止,守望相助。你们之名,便以地支为号——”
“子——张虎,代号:破军,主力量攻坚、重兵器!” 随着他的话音,人群中身材最为高壮、性格憨厚沉稳的大弟子张虎愣了一下,随即挺胸出列。
“你性情勇猛刚直,体魄强健,当为锋刃,破敌坚阵。需精研各类重兵器及破甲战术。” 张虎闻言,胸膛一挺,眼中燃起熊熊斗志,重重抱拳:“虎,必不负重托!”
“丑——牛大力,代号:坚壁,主耐力防御、盾术!你根基扎实,性情沉稳,如山岳难撼。当为守护之壁,御敌于外。需精通各类盾防技巧及护卫阵型。”
一旁一个身材敦实、沉默寡言的青年用力点头,目光坚定。
“寅——李啸,代号:影牙,主敏捷刺杀、夜行!” 一名身形精瘦、目光锐利、存在感极低的弟子悄然出列。
“你身法敏捷,心思缜密,善于隐匿。今后,你专司特种刺杀,敌后渗透破坏,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暗影中索敌命。”
李啸微微躬身,声音低沉沙哑:“影牙,遵命。”
“卯——小顺,“代号:巡风,主轻功侦查、追踪!” 年轻机灵的弟子小顺出列,眼神灵动。
“你机敏过人,观察入微,脚力迅捷。当为耳目,探听四方。需磨练轻功、追踪术、情报收集与传递。”
小顺兴奋道:“放心吧!我一定苦练轻功和追踪术!”
“辰——陈龙,代号:枢机,主阵法合击、谋段!” 陈文甲点了另一位平日沉默寡言,但每每合练时总能下意识协调同伴的弟子。
“你于阵法合击颇有天赋,临阵不乱。今后,你需深研兵法阵势,负责小队作战指挥,协调各方,成为战场上的谋士与枢纽。”
陈龙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陈龙必尽心竭力。”
“巳——叶纤翎,代号:幽蛊,主用毒暗器、潜伏!”一名身材纤细,容貌绝佳的少女出列。
“你心思玲珑,手法奇巧,善用万物。当为诡道,出奇制胜。需钻研毒理、暗器、伪装渗透。”
叶纤翎出列,点头领命称是。
“午——马三,代号:惊羽,主骑术箭术、远程!” 一名曾做过驿卒、骑术箭术皆佳的弟子出列。
“你眼力精准,臂力过人,通马性。当为惊鸿之羽,决胜百里。需苦练骑射、远程兵器操控。”
马三挽了个虚弓:“惊羽明白!”
“未——杨小枝,代号:仁心,主医术毒理、疗伤!” 一位心思细腻、略通草药的女弟子有些怯生生地出列。
“你心细如发,性善慈悲,通药性。当为生命之护,救死扶伤。需精研医道、解毒疗伤、配置丹药。”
杨小枝用力点头:“我会努力学好的!”
“申——侯七,代号:千巧,主机关陷阱、布置!” 一个平日里就喜欢鼓捣些小机关、手极巧的弟子笑嘻嘻出列。
“你双手灵巧,奇思妙想,善制物。当为巧手,布设乾坤。需学习机关术、陷阱制作、器械维修改良。”
侯七搓着手:“嘿嘿,终于能正大光明捣鼓这些了!”
“酉——金鸣,代号:幻师,主声技幻术、迷惑!” 只见一精瘦男子出列,身形消瘦如猴,双眼机敏灵动,唇角常挂狡黠笑意,举手投足间自带三分轻佻与八分机敏。
“你口技了得,善于模仿,通人心。当为迷幻之师,乱敌心神。需修习幻术、口技、催眠、情报套取!”
金鸣模仿鲁胖子的声音,点头称是,顿时引得众人纷纷憋笑。
“戌——阿明,代号:死卫,主忠诚搏杀、死守!” 性格最为耿直忠诚、悍不畏死的弟子阿明出列。
“你意志坚韧,悍不畏死,重情义。当为最后之盾,死战不退。需锤炼死战之法、守护之念。”
阿明言简意赅:“誓死完成任务!”
“亥——朱福,代号:万象,主情报密文、商业!” 最后是一位其貌不扬、但记忆力超群、对数字极其敏感的弟子。
“你博闻强记,善于分析。今后,你负责情报汇总分析,密文破译,并尝试经营一些产业,为秘卫提供资金与信息掩护。”
朱福一挥折扇,拱手向前回复道:“信息交给我,万无一失。”
陈文甲逐一宣布完毕,目光扫过这十二位初定的地支秘卫成员,声音沉凝而充满力量:“地支之名,非为虚号。它代表着隐匿、秩序、循环与力量。你们各有所长,合则成一个整体,覆盖侦查、强攻、防御、刺杀、医疗、机关、指挥、后勤等诸多方面。今后,你们将接受更严格的训练,彼此磨合,成为插入敌人心脏的一柄无形利剑,也是守护我们信念的最强盾牌。”
夏清荷接着开口,声音清冷却条理分明:“今后训练,由我哥总领,传授核心功法与战斗技巧。我负责制定训练计划、情报分析课业、战术推演及考核。林师姐会指导你们气血搬运、调理内息,避免修行出岔。鲁大哥则负责你们的装备设计与打造。”
鲁承宗嘿嘿一笑,搓着手:“放心!保证给你们每个人都弄套好行头!张虎你的破甲锏,牛大力你的塔盾,李啸你的袖箭匕首...我都琢磨好久了!”
林师姐也柔声道:“修行之道,张弛有度。若有不适,切不可强撑,随时可来寻我。”
陈文甲最后道:“未来两月,尔等便在此地接受特训。我会根据你们各自特长,传授不同功法。两月之后,第一次考核。达标者,方可真正成为‘地支’一员,随我执行任务。现在,开始吧!”
话音落下,陈文甲气息陡然一变,一股渊渟岳峙般的宗师气势笼罩全场,开始详细讲解为他们量身筛选的基础合击阵势与内力运转要点。
山庄之内,灯火通明,十二道身影如饥似渴地投入到前所未有的严酷训练中。拳风呼啸,刀光闪烁,药香与金属摩擦声混杂,一个名为“地支”的隐秘力量,于此悄然生根发芽,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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