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墨轩那挺拔而冷峻的背影消失在偏厅门口,苏星寻抱着胳膊,指尖轻轻点着自己的手臂,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玩味和比较的神色。
她回想起刚才那小子明明心急如焚,却还能在她面前强自镇定、对答如流的样子;想起他提到月月时,那冰封眼眸深处难以完全掩饰的波动;还有最后那句“必以命相护”的郑重承诺……虽然依旧觉得这小子身上秘密不少,但这份沉静下的执着,倒是比很多浮夸之徒顺眼多了。
再对比一下自家那个几百年来都板着一张脸、严肃古板、除了对姐姐和月月会流露出近乎笨拙的温柔外、对外人几乎惜字如金、无趣到极致的姐夫苏然……
苏星寻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地、带着点嫌弃又带着点调侃地嘀咕了一句,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不得不说,这小子……比姐夫那个老古董有趣多了。”
想想也是,姐姐苏宁那般风华绝代、智谋深远的女子,怎么就嫁了个那么闷的剑疙瘩?虽然知道姐夫实力强横,对家族和姐姐也是忠心不二,但平日里实在是……太没意思了!连逗弄起来都缺乏成就感。
还是眼前这个叫墨轩的小家伙,虽然也冷,但那冷下面似乎藏着汹涌的暗流,藏着不肯服输的傲骨,甚至可能还藏着对月月那傻丫头自己都未必清楚的炽热心思……这多有意思!多有观察和“研究”的价值!
她仿佛已经预见到,未来青丘的日子,因为这个小家伙的出现,恐怕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平静无波了。而这,正是她苏星寻乐见其成的。
“嘿嘿……” 她不自觉地低笑出声,眼中闪烁着唯恐天下不乱……哦不,是期待好戏的光芒。
随即,她整理了一下表情,也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偏厅,朝着内室苏月月的方向走去,心里盘算着等月月醒了,该怎么好好“盘问”一下她关于这个“有趣”徒弟的更多细节。
主殿之外,刚刚离开的墨轩自然没有听到这番评价。
而远在青丘某处禁地值守、正一丝不苟地巡视的大长老苏然,莫名地感觉鼻尖有点发痒,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困惑,随即又恢复了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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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
“月月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你且过去照料一下吧。”
听到苏宁那句“月月已经稳定下来,你且过去照料一下”,墨轩冰封般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的痕迹。
他没有任何犹豫,甚至忘了行礼,只是急促地应了一声“是”,身形便已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朝着内室的方向疾掠而去,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苏宁看着他匆忙消失的背影,并未出声斥责其失礼,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转身,走向主殿的另一侧,将这片空间留给了里面的两人。
墨轩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内室门口,他猛地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平复那不受控制加速的心跳,这才轻轻推开门,步履无声地走了进去。
内室里弥漫着淡淡的灵药清香,宁静而安详。苏月月安静地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身上盖着锦被,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和散落在枕边的金色长发。她双眼紧闭,长睫如同两把小小的扇子,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呼吸平稳悠长,显然正处在深度的恢复性沉睡中。
墨轩走到床边,动作极其轻缓地坐下,生怕惊扰了她的安眠。他冰黑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目光细细描摹过她的眉眼、鼻梁、唇瓣,仿佛要将这张脸刻进灵魂深处。
他看到她那总是带着娇憨笑意的唇瓣此刻缺乏血色,看到她光洁的额头上还残留着些许虚弱的细汗,看到她露在锦被外的手腕上缠绕着淡淡的灵药纱布……每一处细节,都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痛着他的心。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时微微停顿,最终还是极其轻柔地拂开了她额角被汗水黏住的几缕发丝。动作之轻,如同羽毛拂过。
“傻狐狸……” 他再次无声地低语,这一次,声音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与懊悔。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时间悄然流逝,他没有修炼,没有做任何其他事情,只是专注地看着她,偶尔会探出一丝极其温和的灵力,小心地探查她的状况,确认她气息平稳,伤势没有反复。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感觉到周遭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沉睡中的苏月月无意识地轻轻嘤咛了一声,微微蹙了蹙眉,仿佛在梦中也不甚安稳。
墨轩立刻紧张起来,身体微微前倾。
只见苏月月迷迷糊糊地,像是寻求温暖和安全感的小动物般,无意识地将脸颊往他放在床边的手掌方向蹭了蹭,感受到那微凉的触感和熟悉的气息后,眉头渐渐舒展开,再次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那无意识的依赖举动,让墨轩浑身猛地一僵,仿佛有细微的电流从相触的皮肤窜遍全身。他僵硬着手臂,一动不敢动,任由她柔软微烫的脸颊贴着自己的手背。
心底那最后一丝冰封的壁垒,在这无声的依赖中,轰然坍塌,融化成一池带着痛楚与无比珍视的春水。
他就保持着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久久未曾改变,仿佛这便是天地间最重要的事情。
内室之中,烛火摇曳,药香弥漫,一坐一卧,一守一眠,构成了一幅静谧而温暖的画面。所有的惊心动魄,仿佛都在这片宁静中渐渐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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