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事件的余波和苏明远的贬谪并未让皇后意志消沉,反而更添了几分紧迫感。她深知儿子李瑾性情温吞,已无意于大位之争,若想保他后半生安稳无忧,一门得力又可靠的姻亲便显得至关重要。于是,不过旬月,皇后便再次以“琼林苑牡丹竞放,不可辜负盛景”为由,向京中适龄贵女们发出了赏花宴的请柬。其用意,明眼人心知肚肚明。
三皇子侧妃盛薇薇自然在受邀之列。她身着华服,妆容精致,出现在百花丛中,姿容虽艳,心情却如同被阴云笼罩。看着那些正值妙龄、家世煊赫的贵女们,或羞涩或大胆地展示着自己,她心中的危机感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殿下李珏的宠爱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但一日不正位中宫,这宠爱便如空中楼阁,随时可能因利益而倾塌。尤其刺目的是,她那庶出的妹妹盛小七,如今竟也穿着皇子妃规制的服饰,坐在不远处。虽然位置偏后,但盛小七脸上那种毫无负担、甚至带着点傻气的满足和快乐,与她记忆中被嫡母打压、畏畏缩缩的庶女判若两人,这让她嫉恨得几乎咬碎银牙。
她绝不允许任何背景雄厚的贵女踏入三皇子府,威胁她的地位。但吃过亏的盛薇薇学乖了,她不会再亲自下场,授人以柄。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人群中扫视,很快锁定了一个绝佳的工具——永昌侯的嫡女赵茹。此女被娇惯得性子骄纵,头脑简单,极易被煽动,且其父永昌侯是铁杆的三皇子党,赵茹本人也对风华绝代的三皇子倾慕已久,对正妃之位抱有极大的幻想。
盛薇薇端起一杯果酒,脸上堆起无懈可击的亲切笑容,袅袅婷婷地走到赵茹身边。“赵妹妹今日这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真是衬得妹妹人比花娇,方才我瞧见三殿下目光扫过这边时,都在妹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呢。”她声音柔媚,语气艳羡。
赵茹闻言,心中大喜,脸上飞起两抹红霞,却还要强装矜持,用团扇半掩着脸:“侧妃姐姐就会打趣人,殿下……殿下怎么会注意我呢。”
“唉,妹妹何必妄自菲薄。”盛薇薇话锋微妙一转,轻轻叹息一声,目光似不经意地瞥向角落里的盛小七,语气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只可惜啊,这赏花宴本是极高雅的场合,偏生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明明已为人妇,还总爱往这未婚小姐堆里凑,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和斤两,平白惹人笑话,真是扫兴。”
赵茹果然立刻被引动了情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见到盛小七毫无形象地捏着一块玫瑰酥吃得正香,嘴角还沾了点碎屑,顿时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哼,不过是个庶出的填房,走了狗屎运罢了,也配与我们同席?真是拉低了这赏花宴的格调!”
“可不是嘛,”盛薇薇见鱼已上钩,继续添油加醋,压低声音,“我听说她最近还在宫外开了个什么铺子,净弄些甜腻腻、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堂堂皇子妃,竟行这商贾之事,与民争利,真是把皇家颜面都丢尽了。偏生七殿下也不知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也由着她胡闹……唉,真是世风日下。”她摇头叹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这番话成功点燃了赵茹的怒火和那点可怜的优越感。她觉得盛小七的存在就像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汤,玷污了皇子妃这个尊贵的名头。一个简单而恶毒的念头在她那没什么复杂回路的脑子里迅速形成:要让这个庶女当众出个大丑!
宴会中途,皇后移驾,众人也随之在御花园中漫步赏玩。行至一处碧波粼粼的池塘边,池中锦鲤嬉戏,吸引了部分贵女的注意。赵茹看准时机,假装被鹅卵石绊了一下,“哎呀!”一声惊叫,身体失控般朝着正低头专注看鱼的盛小七狠狠撞去!她计算好了角度和力道,只要盛小七惊慌躲闪或被撞实,必定会踉跄跌入那不算浅的池塘里!届时她只需伪装受惊,哭哭啼啼辩解自己是不小心,至多被训斥几句失仪,而盛小七则会沦为全场笑柄,甚至可能因此染上风寒,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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