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晨光把“心愿驿站”的木质信箱照得发亮,我蹲在柜台后整理信件,指尖拂过一封贴着银杏叶的信封——是上周那个高三女生写的,说终于敢和暗恋的男生一起去图书馆复习了。林晚端着刚煮好的姜茶走过来,杯底沉着两颗红枣,雾气模糊了她眼角的笑:“发什么呆呢?老周他们都到小院子了。”
我接过姜茶,暖意顺着杯壁传到掌心。透过玻璃窗,能看见老周正帮陈叔把一捆晒干的稻草铺在草莓藤下,小李蹲在花坛边给小苗系保温绳,张姐则在“心愿驿站”的桌子上摆新到的信纸。昨天晚上我跟他们说,想把“心愿驿站”的事做得更扎实些,每天帮一个人传递心意,像当年“射箭”那样坚持,却不用箭,只用真心。老周当即拍了桌子:“这主意好!我们当年射了多少冰冷的箭,现在就用多少温暖的心意补回来!”
“在想今天的‘第一箭’该送给谁。”我喝了口姜茶,甜辣的暖意驱散了晨寒,“昨天整理旧档案时,看到一个地址,就在隔壁街的写字楼,有个男生说‘每天加班到十点,连和妈妈视频的时间都没有’。”
林晚眼睛一亮,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是她专门用来记“心愿线索”的,里面记满了我们平时留意到的人和事。她翻到其中一页,指尖点着一行字:“昌盛大厦18楼,程序员,每天晚上十点半会在楼下便利店买热包子。”
“就是他!”我笑着合上笔记本,抓起外套,“我去便利店等他,你们帮我看会儿店。”
“等等!”林晚叫住我,从收银台的玻璃罐里抓了一把草莓糖塞进我口袋,“带上这个,万一他紧张,给颗糖就不慌啦。”
我捏了捏口袋里的糖,甜意从指尖漫到心里。推开门时,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扑在脸上,老周从院子里探出头喊:“记得带纸笔!别光靠嘴说,写下来更郑重!”
“知道啦!”我挥挥手,转身走进晨光里。
昌盛大厦离书店不远,走路只要十分钟。我提前半小时到了楼下的便利店,老板正弯腰整理货架,看见我笑着打招呼:“小伙子,又来买草莓糖?”
“今天不买糖,等个人。”我指了指靠窗的位置,“请问,每天晚上十点半左右,是不是有个穿灰色卫衣的男生来买热包子?”
“你说小吴啊?”老板直起身,擦了擦手上的灰,“是啊,天天来,有时候买两个肉包,有时候买个菜包,总是急匆匆的,付了钱就往写字楼跑。”
正说着,玻璃门被推开,一个穿灰色卫衣的男生走了进来。他戴着黑框眼镜,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径直走向收银台:“老板,来两个肉包,要热的。”
我深吸一口气,走过去,递给他一杯刚买的热豆浆:“你好,我是隔壁星光书店‘心愿驿站’的,能耽误你几分钟吗?”
男生愣了一下,接过豆浆的手顿在半空,眼神里带着警惕:“你们……是推销的?”
“不是不是,”我赶紧摆手,从口袋里掏出“心愿驿站”的宣传单,“我们是帮人传递心意的,昨天整理线索时,听说你很久没和家人好好说话了,想帮你写封信,或者打个电话。”
男生的肩膀明显垮了下来,眼神里的警惕变成了疲惫。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肉包,又看了看我手里的宣传单,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那……就坐一会儿吧,我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回去加班。”
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我拿出纸笔,男生捧着热豆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我叫吴磊,”他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来这家公司快两年了,每天都要加班,有时候忙到凌晨,连妈妈的微信消息都没时间回。上次视频还是上个月,她问我有没有好好吃饭,我说‘挺好的’,其实每天就靠包子和泡面充饥。”
他说着,眼眶慢慢红了:“我妈身体不好,去年做了手术,我却因为加班,连回家看她的时间都没有。她总说‘不用惦记我,好好工作’,可我知道,她就是怕耽误我。昨天她给我发消息,说家里的腊梅开了,拍了照片发给我,我到今天早上才看到,回复了个‘好看’,她到现在都没回我,我猜她是伤心了。”
我握着笔,认真地听他说,把他的话一句句记在纸上。“其实你很想妈妈,对不对?”我问。
吴磊点头,眼泪掉了下来:“我想跟她说对不起,想跟她说我很想她,想跟她说我会好好吃饭,不让她担心。可我每次拿起手机,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怕她听出我的声音不对,更担心她会难过。”
“那我们给她写封信吧,”我把纸推到他面前,“把你想说的话都写下来,我帮你寄回去,或者帮你读给她听。”
吴磊看着信纸,手指微微发抖。他拿起笔,犹豫了很久,终于写下第一句话:“妈,对不起,我很久没跟你好好说话了。”
接下来的话像断了线的珠子,他写得很快,眼泪滴在信纸上,晕开了字迹。他写妈妈做的红烧肉有多好吃,写小时候妈妈带他去公园放风筝,写去年妈妈手术时他有多担心,写自己现在能独立完成项目了,写家里的腊梅一定很香……
“我还想跟她说,”吴磊放下笔,声音哽咽,“等这个项目结束,我就请假回家,陪她去看腊梅,陪她逛菜市场,给她做顿饭。”
我帮他把信折好,放进信封,写上他家的地址。然后拿出手机:“要不要现在给她打个电话?我们帮你说第一句话。”
吴磊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拨通了他妈妈的电话,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喂,是小磊吗?”
我看了看吴磊,他深吸一口气,接过手机:“妈,是我。”
“小磊啊,”他妈妈的声音里带着惊喜,“你终于给妈妈打电话了,工作不忙吗?”
“忙,但是……”吴磊的声音有些发抖,“妈,我想你了。我看到你发的腊梅照片了,很好看。等我忙完这个项目,就回家看你,陪你去看腊梅。”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他妈妈哽咽的声音:“好,妈妈等你回来。你要好好吃饭,别总吃包子和泡面,妈妈给你寄了腊肠和腊肉,已经在路上了。”
吴磊嗯了一声,眼泪掉得更凶了:“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他妈妈笑着说,“你好好工作,妈妈就放心了。”
挂了电话,吴磊擦了擦眼泪,对我笑了笑:“谢谢你,我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糖,递给她:“这个给你,甜的,吃了心情会更好。”
吴磊接过糖,剥开放进嘴里,点了点头:“真甜。你们这个‘心愿驿站’真好,以后我也要帮别人传递心意。”
他看了看时间,赶紧站起来:“我要回去加班了,谢谢你,改天我一定去书店看看。”
看着吴磊匆匆跑进写字楼的背影,我心里暖暖的。手里的信纸还带着他的温度,信封上的地址写得工工整整,像一颗沉甸甸的心意。我走到邮局,把信寄了出去,然后给林晚发了条消息:“第一箭,送达。”
回到书店时,小院子里飘着淡淡的姜茶香气。林晚坐在凉亭下,手里拿着吴磊妈妈寄来的腊梅照片——是吴磊刚才发过来的,照片上的腊梅开得正盛,金黄的花瓣上沾着雪粒。“他妈妈说,等小吴回家,就把腊梅剪几枝插在花瓶里,放在他房间的窗台上。”林晚笑着说,“你看,这就是‘心意’的力量,比任何箭都管用。”
老周和老陈也凑过来看照片,老周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小子,第一箭就射得这么好!以后我们每天都帮一个人,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个,十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个,一百年就是三万六千五百个……总有一天,能补上以前的遗憾。”
“不止,”我看着院子里的草莓藤,叶子上沾着雪粒,却依旧透着生机,“我们要帮更多的人,帮那些不敢说‘我爱你’的人,帮那些不敢说‘对不起’的人,帮那些不敢说‘我想你’的人。我们要射一亿支‘箭’,每一支都是温暖的心意,每一支都能让人心生欢喜。”
林晚握住我的手,眼里闪着光:“我们一起,每天射一支,一年又一年,直到我们老得走不动路,直到书店的草莓藤爬满整个院子,直到‘心愿驿站’的信箱里装满了甜的故事。”
那天晚上,我们在书店里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庆功宴”。没有蛋糕,没有美酒,只有林晚烤的草莓饼干,老周带来的腊梅茶,老陈煮的红薯粥,还有小李从乡下带来的葡萄干。我们围坐在“心愿驿站”的小桌子旁,聊吴磊的故事,聊以后的计划,聊那些还没来得及传递的心意。
“明天我们去养老院吧,”张姐突然说,“我上次去做义工,发现有个老奶奶想给她的老伴写封信,却不知道怎么写。我们帮她写,帮她寄出去。”
“好啊!”我和林晚异口同声地说。
“后天我们去学校,”小李笑着说,“有个小朋友想给老师写感谢信,怕老师觉得他写得不好,不敢送。我们帮他修改,帮他送给老师。”
“大后天我们去菜市场,”老陈说,“有个卖菜的大爷想给他的老伴买条围巾,却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我们帮他问问,帮他挑一条。”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未来几天的“箭”都安排好了。小桌子上的信纸堆得越来越高,每一张都写满了温暖的期待,每一张都像一支即将射出的“箭”——不是冰冷的金属,是滚烫的心意;不是强迫的爱,是勇敢的表达。
夜深了,大家陆续离开。我和林晚坐在“心愿驿站”的小桌子旁,看着窗外的雪慢慢下大。林晚靠在我的肩膀上,手里拿着吴磊写的信,轻声念着:“妈,我会好好吃饭,好好工作,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好好爱你。”
我摸出口袋里的草莓糖,剥开两颗,一颗放进自己嘴里,一颗放进林晚的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混着雪夜的宁静,格外安心。我知道,这只是“第一亿支箭”的起点,未来还有很多个“吴磊”,很多个温暖的故事,很多支充满心意的“箭”在等着我们。
而那把草莓色的弓,依旧挂在书店的墙上,旁边是“心愿驿站”的信箱,下面是小朋友们画的画。它不再是“执行任务”的工具,而是“传递心意”的象征,见证着每一支“箭”的射出,每一个心意的传递,每一段因勇敢而开始的温暖故事。
我握紧林晚的手,心里充满了希望。我知道,只要我们用心,只要我们坚持,总有一天,我们能射完这“一亿支箭”,能帮更多的人找到爱的勇气,能让这家小小的书店,成为一座传递温暖的桥梁,连接起无数颗渴望被看见、被理解、被爱的心。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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