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取任务后的第二天晚上,子时刚过,陆执便出现在了西郊“灰烬之地”黑市的外围。
他没有使用任何符箓,仅仅依靠“敛息术”和“破妄目”,将自己完美地融入夜色,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他换了一身毫不起眼的深灰色旧外套,脸上做了简单的伪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偶尔来碰运气的落魄淘货客。
所谓的“灰烬之地”,是一片占地颇广的废弃工业区。残破的厂房如同巨兽的骨架矗立在黑暗中,只有中心区域的一片空地上,零星亮着一些昏黄的马灯、充电灯,映照出影影绰绰的人影。空气中混杂着铁锈、尘土、劣质烟草、以及各种奇怪药材和不明物体的气味。
这里没有喧闹的叫卖,交易大多在沉默或低声交谈中进行。摊主们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每一个靠近的人,顾客们也大多行色匆匆,或用宽大的帽子、围巾遮挡着面容。气氛压抑而诡异。
陆执混在稀疏的人流中,看似随意地逛着,灵觉却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蔓延开来,仔细感知着周围的每一丝能量波动。
他首先按照任务地图上的能量残留标记,去了那两个流浪者遇害的地点。那是两个位于黑市边缘、几乎被废墟完全掩盖的角落。现场已经被清理过,但在陆执的“破妄目”下,依旧能看到地面上残留的、几乎淡不可见的暗红色能量痕迹,以及空气中那缕精纯阴寒的邪气。这邪气与他在外围感知到的那一丝同源,但更加浓郁。
“果然是在这里动手的。”陆执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仔细感应着邪气残留的细节。“气息阴寒刺骨,带着强烈的血食欲望,但又并非纯粹的野兽……更像是拥有一定智慧的邪物,或者修炼了特殊邪功的人类。”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黑市深处。那邪气的源头,似乎就隐藏在这片混乱区域的某个角落。
他没有立刻深入,而是转身走向黑市中一个看起来颇为破旧、但人气却不低的露天茶摊。这种地方,通常是消息最灵通的所在。
茶摊的老板是个独眼的老头,穿着脏兮兮的棉袄,正坐在小马扎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一副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样子。
陆执要了一碗最便宜的粗茶,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看似无聊地听着周围人的低声交谈。
“……听说老疤脸前几天弄到个好东西,像是前朝宫里流出来的……”
“哼,他那点眼力,别又是个坑。”
“最近晚上不太平,少在外面晃悠。”
“怕什么?咱们这地方,哪天太平过?……”
听了半晌,大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聊或吹嘘。陆执并不着急,慢慢喝着苦涩的粗茶,耐心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两个穿着黑色劲装、腰间鼓鼓囊囊似乎藏着家伙的汉子走了过来,在陆执旁边的桌子坐下,要了酒,低声交谈起来。
“妈的,那东西到底藏哪儿去了?老大催得紧!”
“谁知道呢?滑溜得像泥鳅一样!昨晚三狗他们组在七号仓库那边好像发现了点痕迹,追过去又没了。”
“听说那玩意儿专挑落单的、气血弱的下手……吸得那叫一个干净……”
“嘘!小声点!不想活了?”
七号仓库?陆执心中一动。那是位于黑市更深处、靠近废弃铁路线的一个大型仓库,地图上也有标记,属于邪气残留比较集中的区域之一。
他放下茶碗,留下茶钱,不动声色地起身离开,朝着七号仓库的方向走去。
越往深处走,灯光越暗,人迹越至。周围的废墟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投下巨大的阴影。空气中的邪气似乎也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陆执将匿踪符扣在手中,但没有立刻使用。他需要先确认目标的具体位置和情况。
当他接近七号仓库那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门时,一股明显的、带着血腥味的阴寒邪气,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从仓库内部传来!
同时,里面还传来了几声短促的惊呼、怒骂,以及……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利齿摩擦骨骼的声音!
里面有人!而且正在遭遇袭击!
陆执眼神一凝,不再犹豫,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到了仓库一个破损的通风口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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