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按捺不住,转身就急匆匆往邻村跑,去找刘二强商量赶紧下手,生怕晚了“指标”就被别人抢走了!
刘二强正愁讹来的钱快输光了,一听有这好事,眼睛都红了:“真的?红梅,这可是天上掉馅饼啊!那陆北辰肯定是因为赔了钱,想捞回来!机会难得!”
但他又想了想:“咱们小心点!保险起见,你先去探探虚实,看看是不是真有货!”
这一边,好不容易打发走意犹未尽的村民,关上院门,苏念卿立刻甩开陆北辰的手,又急又气,压低声音:
“陆北辰!你戏也太过了吧!工业券缝纫机票忽悠一下就算了,你怎么连自行车票都敢答应?”
“张大哥那是实在人!这要是传出去,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扣上个‘投机倒把’、‘扰乱市场’的帽子,咱们都得被拉去批斗!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她越说越气,越说越后怕,在小小的堂屋里来回踱步:
“而且你答应张大哥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诺了,到时候拿什么给他?我们上哪儿去变一张自行车票出来?这不是明摆着骗人吗?”
“万一他实在等不到,或者被别人怂恿,去公社告发我们虚假散布谣言、欺骗群众怎么办?”
她猛地停下脚步,看向依旧稳如泰山坐在那里的陆北辰,眼圈都有些急红了,“完了完了,陆北辰,这事真的闹大了,我感觉要收不了场了……”
相比于苏念卿的焦躁,陆北辰显得异常平静。他给自己倒了碗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才抬眼看向她:“说完了?”
“你!” 苏念卿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一噎。
“你按你的想法做。” 陆北辰放下碗,语气笃定,“势,我已经帮你造好了。后面的事,你不用管,我来处理。”
“你怎么处理?凭空变出自行车票吗?” 苏念卿又气又急,更多的是不解,“那不是一张纸,那是要能从正规渠道拿出来的东西!”
陆北辰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我自有办法。李红梅,应该快来找你了。”
他的镇定自若,像一块定心石,虽然苏念卿依旧满腹疑惑,但看着他沉稳的眼神,那股莫名的慌乱终究是渐渐平息了下去。
是啊,这个男人,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她选择相信他。
为了进一步打消李红梅可能残存的最后一丝警惕,让她深信不疑,苏念卿决定再添一把火,精心导演一出“意外撞破”的戏码。
这天下午,估摸着李红梅差不多该从地里回来,会经过她家附近那条路时,苏念卿拿着一个用旧报纸包得严严实实、方方正正的东西,神色“紧张”地走出院门。
她先是做贼似的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后,才快步走到自家菜地最边缘,靠近篱笆杂草丛生的一个不起眼的土坑旁。
然后她蹲下身,用手扒拉了几下松软的泥土,动作迅速又带着一种小心翼翼,将那个报纸包放了进去,然后又飞快地用土掩盖,还特意从旁边拔了几簇茂密的狗尾巴草,胡乱地插在上面做伪装。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地拍拍手上的泥土,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嘴里还轻轻哼起了不成调的歌。
就在她转身,准备往回走的时候,正好迎面撞见了挎着篮子、恰好路过的李红梅。
“呀!李记分员?”
苏念卿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眼神飘忽,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了刚才埋东西的地方,语气带着强装的镇定,“你……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李红梅将她刚才那一系列鬼鬼祟祟的动作尽收眼底,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皮笑肉不笑地说:
“哦,没啥事,就是路过,随便看看。念卿妹子,你这……在菜地里忙活啥呢?刚才看你蹲在那儿半天。”
苏念卿眼神闪烁:“没……没什么,就是看看土……土松不松,想着再种点啥……”
“是吗?” 李红梅根本不信,她仗着个子比苏念卿高些,故意踮起脚,歪着头,视线越过苏念卿的肩膀,使劲往她身后刚才埋东西的地方瞄。
这一瞄,可让她瞅见了“关键证据”——那掩盖得并不严实的土坑边缘,因为苏念卿刚才的“匆忙”,竟然露出了一小块鲜艳的、绝不属于泥土的红色布料角!
那颜色,那质感,像极了某种高级商品外面包着的丝绒布!
李红梅心中狂喜,几乎要欢呼出声!
她几乎可以肯定,那下面埋着的,绝对就是苏念卿不敢放在家里的“紧俏货”样品或者重要凭证!
陆北辰果然有大批来路不正的货压在手里想尽快出手!
她心中狂喜,面上却努力不动声色,甚至还故意拉长了语调:“哦——看土啊……行,那你忙吧,我走了。”
她故意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又瞟了一眼那个土坑,这才转身,扭着腰肢离开了。
那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不知多少倍。
看着李红梅远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路口,苏念卿才卸下所有伪装。
她走到那个土坑边,弯腰,拨开狗尾巴草,轻轻刨开浮土,拿出了那个旧报纸包,随手揣进了兜里。
那里面包着的,不过是几块裁剪整齐的废木块,外面缠了一小条从破衣服上拆下来的红布条而已。
李红梅几乎是跑着去找刘二强的。
“哥!大好事!” 一见到刘二强,她也顾不上喘匀气,就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把自己“亲眼所见”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哥!千真万确!我两只眼睛看得真真儿的!那东西藏得那么严实,不是‘货’是什么?”
“苏念卿那点心机,骗不了我!陆北辰肯定是有大批货压在手里,急着想找可靠的人出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真的?你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哥,咱们要是能把这批货吃下来,或者哪怕牵个线,都能赚一大笔!”李红梅兴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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