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念卿挥舞着斧头勉力支撑,眼看就要被他们得逞之际——
“你们在干什么!”
所有人,包括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刘二强,都齐齐僵住,循声望去!
只见陆北辰不知何时,站在了院门口。
他肩上还扛着锄头,裤脚沾着泥点,显然是刚下工回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可怕。
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院子里的温度仿佛骤然降到了冰点。
他一步步走进院子,脚步沉稳。
他的目光先是极快地扫过一片狼藉的院子,掠过被砸烂的水缸、被践踏的菜地、被踹塌的鸡窝……
每掠过一处,他眼中的寒意就深一分。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被混混围在中间的苏念卿身上,她脸色苍白、发丝凌乱、却仍死死握着斧头、倔强地挺直脊梁。
“你们,”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找死!”
仅仅两个字,却让那群混混齐齐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拉扯苏念卿的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虽然刘二强也被陆北辰这骇人的气势吓得嚎叫声都卡在了喉咙里,但他想到到手的钱可能要飞,就强撑着胆子,指着陆北辰嚷道:
“你……你就是这臭娘们的男人?陆北辰?”
“来得正好!你婆娘!她用斧头砍人!大家都看见了!我这条胳膊都快被她砍断了!流了这么多血!赔钱!今天必须赔钱!少一个子儿,老子就躺你家不走了!”
那个瘦高个混混也赶紧帮腔,试图用更大的声势掩盖心虚:
“对!赔钱!一百块!少一分都不行!不然我们就告到公社去!告你婆娘持械行凶!故意伤人!让你们两口子都去吃牢饭!”
“拿不出钱,就拿你女人抵债!”
另一个不知死活的矮胖混混,看着苏念卿姣好的侧脸,忍不住又口无遮拦地叫嚣了一句。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陆北辰这个沉默的火药桶!
他额角青筋暴起,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瞬间猩红!
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一步踏前,周身肌肉紧绷,那架势,分明是要不顾一切、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将眼前这群杂碎,彻底撕碎!
“陆北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念卿猛地喊了一声。
她看出了陆北辰眼中那不顾一切的毁灭欲!
她不能让他为了这群人渣摊上人命官司!
她将手中的斧头“哐当”一声扔在地上,然后猛地冲过去,死死地抓住了陆北辰那紧握的、青筋暴起的拳头!
“别!别动手!”
她仰起头,急切地看着他那双猩红的眼睛,声音带着哭腔,“他们就是想激怒你!他们是在讹诈!为这些人渣动手,摊上事,不值当!一点都不值当!”
陆北辰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微颤感,再低头看到她苍白小脸上那强装镇定的模样,听着她带着哭音的劝阻,心头那股滔天怒火,竟被压下去几分。
他反手,将她那双冰凉小手紧紧地包裹在自己掌心。
他将她往后拉了拉,用一种绝对守护的姿态,将她严严实实地半挡在自己身后,眼底的猩红稍退,但寒意更盛。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的急促脚步声,瞬间打破了院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让开!都让开!围在这里干什么?”
“出什么事了?谁在闹事?”
只见村长李卫东和村支书,带着一群被李红梅暗中煽动、不明真相或是纯粹来看热闹的村民,呼啦啦地涌进了本就不宽敞的院子。
人群瞬间将院子挤得水泄不通。
李红梅像条泥鳅一样,灵活地躲在几个高个子村民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看好戏的表情。
她尖着嗓子,叫道:
“村长!支书!你们可算来了!快管管吧!无法无天了!苏念卿她砍伤人啦!用斧头砍的!流了好多血!”
“她男人陆北辰还要打人呐!你们看看,看看我哥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了!”
她这嗓子一出,地上的刘二强立刻心领神会,戏精附体,抱着他那条只是破了层皮、血都快凝固了的胳膊,开始在地上疯狂打滚,发出杀猪般抑扬顿挫的嚎叫,声音比刚才还要凄厉数倍:
“哎呦喂!疼死我啦!村长!支书!青天大老爷啊!你们可得给我这苦命人做主啊!”
“你们看看!看看我这手!差点就被那狠毒的婆娘砍断啦!血流了这么多,我这胳膊算是废了啊!以后我可咋活啊!”
“他们必须赔钱!赔我医药费!赔我营养费!赔我误工费!少一个子儿都不行!不然我就吊死在他们家门口!”
他一边嚎,一边偷偷用没受伤的手狠掐自己大腿,挤出几滴眼泪,还把胳膊上的血往脸上、衣服上胡乱抹。
他带来的那几个混混也立刻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地开始帮腔,颠倒黑白:
“对!我们都看见了!就是这娘们先动的手!”
“刘哥就是来跟她讲道理的,她二话不说抄起斧头就砍!”
“太狠了!这是要人命啊!”
“村长,你们红星大队的人不能这么欺负我们外村人啊!”
李红梅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也趁机从人后挤到前面,指着苏念卿,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是啊村长,支书!我可以作证!我哥就是气不过,来问问她为啥要在周工面前污蔑我,害我被扣工分!”
“谁知道她……她竟然下这么重的手!这心肠也太歹毒了!咱们柳林村可不能留这种害群之马!”
围观的村民们看着地上“痛苦”翻滚、浑身是“血”的刘二强,又看看一片狼藉、如同遭了灾的院子,再听着李红梅和混混们言之凿凿的指控,顿时议论纷纷,场面嘈杂不堪。
“我的天,真砍人了?流这么多血?”
“念卿丫头看着文文静静的,下手这么黑?”
“不能吧?我看念卿不像那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看她把李红梅挤兑的……”
“刘二强也不是啥好鸟,指不定谁先惹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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