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在崔府深宅的飞檐斗拱间盘旋呜咽,卷起庭院里未化的积雪,扬起细碎的冰晶,如同冰冷的尘雾。柴房内,破败的木门缝隙里灌入的湿冷寒气,带着深入骨髓的阴湿,如同跗骨之蛆,贪婪地吸吮着残存的热量。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劣质酒精味、清苦的花香、以及一种……伤口化脓后散发的、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败气息。
萧厉蜷缩在墙角那堆散发着霉腐气味的枯草堆上。身体因高烧和剧痛而间歇性地剧烈颤抖,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左肋下那片炼狱般的骨裂伤处,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喉头涌上浓重的铁锈味。额角滚烫如同烙铁,脸颊却冻得青紫,散乱的发丝被冷汗和污垢黏在额前,糊住了大半张脸。呼吸微弱而急促,带着浑浊的杂音,如同破旧风箱在垂死挣扎。
[体温:高热(39.5c+)!伤口感染(确认)!脓毒血症(高风险)!脱水!电解质紊乱!]
[生存概率:低于20%!]
冰冷的生理数据如同催命符咒,在模糊的意识边缘疯狂闪烁!
但意识深处!
那冰冷的熔炉核心!
却在剧痛和死亡的边缘!
顽强燃烧!
[王氏刁难……险象环生!]
[崔清芷裁决……轻描淡写……实则保全!]
[她……在权衡!]
[她……需要我的价值!]
[时间……争取到了!]
每一个冰冷的结论,都如同投入熔炉的燃料,让那微弱的冰焰跳动一下!强行维系着摇摇欲坠的清醒!
“吱呀——”
柴房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一道身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迅速反手掩上门,隔绝了外面呼啸的寒风。
是崔安。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深蓝色棉袍,脸上带着冻出的青紫,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后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厚棉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动作小心翼翼,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萧……萧兄!”崔安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未褪的惊悸和激动,“您……您没事吧?刚才……刚才吓死我了!王氏那个毒妇!带着人冲进来!差点……差点就把您……”他不敢再说下去,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唾沫。
萧厉艰难地抬起眼皮,散乱发丝缝隙间,那双深陷在污垢和疲惫中的眼睛,极其微弱地扫了崔安一眼。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崔安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一凛!连忙将怀里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一层层解开厚棉布。里面赫然是——一只油纸包裹、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烧鸡!一包卤得酱红油亮的猪头肉!一坛泥封未开的、散发着浓烈酒香的劣质烧酒!还有……一小包用油纸仔细包好的、散发着苦涩药味的黑色药粉!
“萧兄!您快吃点东西!”崔安将烧鸡和猪头肉推到萧厉面前,声音带着急切,“我……我偷偷从后门溜出去买的!还……还去‘回春堂’赊了点金疮药和退热的药粉!您……您快用上!”
浓郁的食物香气混合着劣质烧酒的辛辣,瞬间冲淡了柴房里的霉腐和血腥味,带来一种近乎奢侈的感官刺激!
萧厉的目光在那堆食物和药粉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
缓缓抬起眼。
再次落在崔安那张因紧张和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上。
“钱……哪来的?”萧厉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崔安浑身一僵!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眼神闪烁,带着一丝慌乱和心虚:“钱……钱……是……是上次卖……卖‘凝香露’剩下的……一点……一点……”
“撒谎。”萧厉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如同冰锥凿落,瞬间击碎了崔安的伪装!
崔安脸色瞬间煞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萧厉的眼睛,声音带着哭腔:“萧……萧兄……我……我对不住您!我……我……我偷偷藏了……藏了五十文……没……没记账……我……我该死!我……”
“五十文?”萧厉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喜怒,“买这些……不够。”
崔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绝望的恐惧和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萧兄!我……我错了!我该死!我……我把家里……把我娘留给我的……最后那根银簪子……当了!当了二两银子!我……我全买了这些!还有药!萧兄!您……您罚我吧!打死我都行!只求您……只求您别赶我走!”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响!泪水混合着鼻涕糊了满脸!
柴房内死寂。
只有崔安压抑的啜泣声和萧厉微弱而艰难的喘息。
片刻。
萧厉缓缓抬起那只沾满泥污血痂、微微颤抖的手。
极其艰难地……
轻轻拍了拍崔安的肩膀!
动作僵硬。
幅度微弱。
却如同惊雷!
狠狠劈在崔安心头!
他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厉!
“簪子……赎回来。”萧厉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钱……我出。”
崔安浑身剧震!如同被巨大的惊喜砸懵!他张着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泪水更加汹涌地涌出!
“吃。”萧厉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烧鸡和酒肉,声音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
“是!是!萧兄!”崔安如同接到了圣旨,连忙抹去眼泪,手忙脚乱地撕下一条肥嫩的鸡腿,小心翼翼地递到萧厉嘴边。
萧厉没有拒绝。他艰难地张开干裂的嘴唇,用尽全身力气,撕咬下一小块滚烫的鸡肉。油脂的丰腴和肉质的鲜香瞬间在口腔中爆开!如同久旱逢甘霖!强烈的生理需求瞬间压倒了疼痛和恶心!他贪婪地咀嚼着,吞咽着,喉结艰难地滚动。
崔安连忙又撕下另一条鸡腿,自己也狼吞虎咽起来。他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萧兄……您……您不知道……刚才多险!王氏那个毒妇!带着人冲进柴房!把……把咱们那些瓶瓶罐罐……全砸了!银子……银子也搜走了!幸亏……幸亏我机灵!提前……提前把剩下的银子……藏到……藏到后院狗洞旁边的石头缝里了!还有……还有那本账……我也藏好了!”
他咽下一大口肉,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和庆幸:“还有……还有赵老三那边……万利赌坊的人……昨天又来了!堵在侧门!凶神恶煞的!说要……要打断您的腿!是……是崔福管家……带人把他们轰走了!说……说府内自有规矩惩戒……让他们……滚……”
萧厉静静地听着,撕咬着鸡肉,眼神在散乱发丝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王氏……砸场!]
[万利赌坊……逼债!]
[崔福……挡驾?]
[崔清芷……的规矩?]
冰冷的线索瞬间串联!勾勒出冰层之下汹涌的暗流!
“萧兄……”崔安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一丝神秘和兴奋,凑近了些,“我……我还给您……找了个帮手!”
萧厉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锐利地扫向崔安。
“是……是赵铁柱!”崔安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就……就是咱们府里……那个……那个独臂的护院!以前……以前在北境边军当过斥候!杀过蛮子!立过功!后来……后来受了重伤……断了条胳膊……才……才退伍回来的!在府里……一直……一直不受待见!被……被排挤到马棚那边看夜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精光:“这人……本事大着呢!虽然……虽然只剩一条胳膊!但……但等闲三五个壮汉近不了身!而且……而且讲义气!就是……就是脾气倔!认死理!我……我跟他……有点交情……以前……以前帮过他一点小忙……我……我跟他说了您的事……他……他好像……有点兴趣……”
赵铁柱?
北境边军?
斥候?
独臂?
冰冷的字符如同投入熔炉的冰晶,瞬间激荡起剧烈的能量波动!
[武力值:高!]
[背景:北境边军!斥候!实战经验丰富!]
[现状:伤残!受排挤!郁郁不得志!]
[性格:忠义!倔强!认死理!]
完美的……刀!
萧厉缓缓咽下口中的食物。喉头滚动,牵扯着肋骨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眼神里的冰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带他来。”萧厉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今晚。带酒肉。”
“是!萧兄!”崔安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如同得到了无上荣耀!他连忙点头,如同捣蒜,“我……我这就去准备!保证……保证办妥!”
夜色如墨。
寒风在崔府深宅的屋脊上呼啸,卷起细碎的雪沫,如同鬼哭狼嚎。柴房内,一盏昏暗的油灯在破桌上摇曳着豆大的火苗,勉强驱散了一小片浓稠的黑暗。油灯旁,摆着半只吃剩的烧鸡,一包卤肉,还有那坛泥封已开、散发着浓烈辛辣气味的劣质烧酒。
萧厉靠坐在墙角那堆相对干燥些的枯草上。他换上了一件崔安不知从哪弄来的、半旧但还算干净的灰色棉布夹袄(虽然依旧宽大不合身),脸上和手上的污垢也被崔安用湿布仔细擦拭过,露出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皮肤和深陷的眼窝。肋骨的剧痛依旧如同跗骨之蛆,高烧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但他强行支撑着身体,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锐利如鹰隼!
“吱呀——”
柴房门被轻轻推开。
崔安率先闪了进来,脸上带着紧张和兴奋,对着门外低声道:“赵大哥!快进来!”
一道高大、沉默、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堵在了门口。
寒风卷着雪沫倒灌而入,吹得油灯火苗剧烈摇曳,光影明灭不定。
赵铁柱!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灰黑色旧军服(没有肩章标识),外面套着一件半旧的羊皮坎肩。身形极其魁梧壮硕,如同山岳!裸露在外的脖颈和手背皮肤黝黑粗糙,布满了风吹日晒的痕迹和几道狰狞的旧伤疤!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臂——从肘关节以下,空荡荡的!袖管被随意地挽起,用一根粗麻绳扎在肩头,露出半截虬结如铁的肌肉和断臂处那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扭曲狰狞的疤痕!
他的脸如同刀劈斧凿般棱角分明,下颌线紧绷,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浓密的眉毛下,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眼神如同荒漠中独行的孤狼!锐利!冰冷!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警惕和……一种被岁月磨砺出的、近乎麻木的沉寂!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像,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连柴房内本就稀薄的空气,都被他沉重的存在感挤压得更加凝滞!
他的目光!
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
瞬间!
精准地!
毫无感情地!
钉在了墙角那个靠坐在草堆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气的……“废物赘婿”身上!
[目标:萧厉!]
[身份:靖北王世子(空名)!崔府赘婿!废物!赌鬼!]
[状态:重伤濒死!气息微弱!]
[威胁等级:零!]
[评估:无价值!浪费时间!]
冰冷的审视结论瞬间在赵铁柱意识中生成!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看垃圾般的……不耐和轻蔑!
他甚至连门槛都没踏进一步!
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
随即!
转身!
就要离开!
“赵大哥!别走啊!”崔安急了,连忙上前一步,试图拉住赵铁柱的胳膊(残臂那边),却被对方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赵某……没兴趣。”赵铁柱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两块粗糙的岩石在摩擦,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和漠然,“陪一个……快死的废物……喝酒。”
话音未落!
他已抬脚!
准备迈出柴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酒……是劣酒。”
一个嘶哑、干涩、带着剧痛喘息、却异常清晰平静的声音,如同冰珠坠地,在死寂的柴房中骤然响起!
赵铁柱的脚步!
猛地顿住!
他缓缓地!
极其缓慢地!
转回头!
那双如同荒漠孤狼般冰冷沉寂的眼睛!
第一次!
真正地!
带着一丝……
不易察觉的……
惊愕和审视!
落在了萧厉脸上!
萧厉依旧靠坐在草堆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但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此刻却如同点燃了冰焰!锐利!平静!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穿透力!直直地迎上了赵铁柱那双充满压迫感的、如同鹰隼般的眸子!
“肉……是市井卤肉。”萧厉的声音依旧嘶哑,语速缓慢,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感,“比不上……边军大营里的……烤马肉……烈酒……驱寒。”
赵铁柱的瞳孔!
骤然收缩!
边军大营!
烤马肉!
烈酒驱寒!
这几个词!
如同无形的重锤!
狠狠砸在他尘封的记忆深处!砸碎了那层麻木沉寂的冰壳!
他的身体!
几不可察地!
绷紧了一瞬!
如同被拉满的弓弦!
“地方……是破柴房。”萧厉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的破败和污秽,声音里没有一丝自嘲或卑微,只有一种冰冷的陈述,“比不得……北境……雪原……斥候……藏身的……冰窟。”
“轰——!”
赵铁柱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北境!
雪原!
斥候!
冰窟!
这些词!
如同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他灵魂最深处!那些早已被刻意遗忘、深埋冰封的……血与火的记忆!瞬间被强行唤醒!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咆哮!
他的呼吸!
陡然变得粗重!
胸膛剧烈起伏!
那只仅存的、紧握成拳的右手!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咔吧”的脆响!手背上虬结的青筋如同怒龙般根根暴突!
[洞悉人心!]
被动触发!
无形的感知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萧厉的意识!
[目标:赵铁柱!]
[情绪状态:震惊(表层)!暴怒(中层)!痛苦(深层)!被触及禁忌记忆!]
[生理指标:心跳加速(150+)!呼吸急促(浅层胸式)!瞳孔放大(肾上腺素激增)!右拳紧握(攻击前兆)!]
[微表情分析:下颌咬合肌紧绷!眼角肌肉抽搐(痛苦)!左肩断臂处肌肉无意识痉挛!]
[核心诉求:逃避!否认!]
[深层弱点:战争创伤(ptSd)!身份认同障碍!被抛弃感!对现状极度不满!]
冰冷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冲刷!瞬间解析!
“但……”萧厉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冰面上凿开的裂缝,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打断了赵铁柱即将爆发的情绪风暴!
他的目光!
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
直刺赵铁柱眼底深处那片翻腾的痛苦和暴戾!
“刀……还是好刀。”萧厉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染过血……见过生死……刀锋……没锈。”
“嗡——!”
赵铁柱的脑海中仿佛有洪钟大吕轰鸣!
刀!
染过血!
见过生死!
刀锋……没锈?!
这……这是在说他?!
他死死盯着萧厉!
那双如同荒漠孤狼般的眼睛里!
震惊!暴怒!痛苦!被强行压下!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
难以置信的!
如同被剥开所有伪装的!
赤裸裸的……
审视!
萧厉缓缓抬起那只微微颤抖的手,指向破桌上那坛劣质烧酒和半只烧鸡。
动作艰难。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坐。”一个字。
如同命令!
赵铁柱的身体!
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
竟……
不由自主地!
向前迈了一步!
踏入了柴房的门槛!
他沉默地走到破桌前。
如同山岳般的身躯,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在萧厉对面那张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破木凳上……坐了下来!
凳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曳!
崔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如同见了鬼一般!他从未见过……赵铁柱……这个如同铁石般冰冷倔强的汉子……竟然……竟然会听从一个“废物”的命令?!
萧厉没有看崔安。他的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死死钉在赵铁柱脸上。
“酒……自己倒。”萧厉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掌控力,“肉……自己撕。”
赵铁柱沉默着。
如同最精密的机器。
伸出那只仅存的、布满老茧和伤疤的右手。
拿起酒坛。
拍开泥封。
浓烈辛辣的酒气瞬间弥漫!
他仰头!
“咕咚!咕咚!”
狠狠灌了一大口!
劣酒的灼烧感如同火焰,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让他冰冷的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
然后!
他放下酒坛!
伸出右手!
“嗤啦——!”
一把撕下烧鸡上最大的一块胸脯肉!
塞进嘴里!
狠狠咀嚼!
油脂顺着嘴角流下!
他毫不在意!
眼神!
却始终!
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
死死盯着萧厉!
萧厉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那双眼睛!
燃烧着冰冷的、洞穿一切的……火焰!
“北境……风沙大。”萧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如同在闲聊家常,“斥候……伏冰卧雪……不易。”
赵铁柱咀嚼的动作猛地一顿!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锐利!如同刀锋!
“刀……是好刀。”萧厉的目光扫过赵铁柱那只紧握的右手,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那无形的“刀锋”,“但……刀鞘……破了。”
赵铁柱的呼吸陡然一窒!右拳再次不受控制地握紧!指节发出可怕的脆响!
“崔府……不是刀鞘。”萧厉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是……狗窝。”
赵铁柱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寒冰!一股凛冽的杀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柴房内的温度仿佛骤降!
崔安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瘫软在地!
但萧厉仿佛毫无所觉!他迎着那几乎要将他撕碎的冰冷目光,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和……一种近乎狂妄的自信!
“跟我。”
“刀……给你新鞘。”
“染血……见生死。”
“不……埋没!”
话音落下!
柴房内!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油灯的火苗在疯狂摇曳!
映照着两张同样冰冷、同样锐利、同样……燃烧着某种火焰的脸庞!
赵铁柱死死盯着萧厉!
那双如同荒漠孤狼般的眼睛里!
震惊!暴怒!挣扎!怀疑!以及……一丝被深埋的、名为“渴望”的火焰……疯狂交织!翻腾!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许久。
许久。
赵铁柱缓缓放下手中的鸡骨头。
拿起酒坛。
再次仰头!
“咕咚!咕咚!”
将剩下的半坛劣酒……一饮而尽!
“砰!”
空酒坛被他重重地顿在破桌上!
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缓缓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几乎将萧厉完全笼罩。
他低下头。
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如同鹰隼般的眼睛,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的、如同审视一件绝世凶器般的目光,死死地、一寸寸地……扫过萧厉那张苍白如纸、气息奄奄、却眼神锐利如刀锋的脸!
然后。
他缓缓抬起那只仅存的右手。
从怀里……
摸出一块……
边缘磨损、带着暗沉血渍的……
黑色腰牌!
(北境边军斥候的身份腰牌?)
“啪!”
腰牌被他重重地拍在萧厉面前的破桌上!
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
“刀……没鞘。”赵铁柱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两块冰冷的铁块在撞击,带着一种决绝的、孤注一掷的……赌注! “锈了……自己磨!”
说罢!
他不再看萧厉一眼!
猛地转身!
如同来时一般沉默!
大步流星!
头也不回地!
踏入了门外呼啸的风雪之中!
消失不见!
柴房内。
油灯的火苗依旧摇曳。
破桌上。
那块沾着血渍的黑色腰牌。
在昏暗的光线下。
闪烁着……
冰冷而沉重的……
寒芒!
萧厉缓缓伸出手。
指尖……
极其缓慢地……
触碰上那块冰冷的腰牌!
触感!
粗糙!
坚硬!
带着铁器的冰冷和……一丝……未散的血腥气!
他的唇角!
极其极其微弱地……
向上勾起!
扯出一个……
冰冷!
锐利!
如同刀锋出鞘般的……
弧度!
墙角。
崔安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地!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看着那块腰牌!
看着萧厉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
眼中充满了……
无与伦比的……
敬畏!
与……
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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