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语气中的寒意几乎能凝霜：“有功者，必赏！但有过者……也绝不姑息！尤其是那些只会煽风点火、动摇军心、破坏团结的蛀虫！”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再次狠狠剐过方艳娜的脸。
“我不管之前有什么小心思、小算盘，从现在起，都给我收起来！把所有力气，用在活下去、建设家园上！若是有人以为我和徐晓不在，就可以兴风作浪……”
杜扬的声音猛地一沉，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楚然有权当场处置！后果，自己掂量！”
这番话，没有丝毫掩饰，就是赤裸裸的警告和威慑。
方艳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能感觉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变得复杂而疏离，甚至带着警惕。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有任何出格的言行，那个冷冰冰的楚然会毫不犹豫地执行杜扬留下的命令。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那点不甘和怨毒被死死地压了下去，只剩下瑟瑟发抖的本能。
关于方艳娜的处置决定（杜扬对楚然的私下交代）：
在之前的核心会议中，杜扬已经和楚然、刘唯栋、徐晓达成了共识。
直接处决方艳娜虽然一了百了，但在末世背景下，随意处决一个未有实质叛逃或攻击行为的人（尽管她煽动情绪），容易埋下更大的恐惧种子，让其他幸存者感到兔死狐悲，不利于长远凝聚人心。尤其现在急需人力。
但继续放任她，无疑是颗定时炸弹。
因此，杜扬给了楚然一个清晰且相对合理的指令：
1. 隔离与监视： 我们离开后，立即将方艳娜与木子及其他人进行物理隔离。将她单独安置在一个小房间（如储物室），派人看守，限制其自由。不允许她再接触和蛊惑任何人。
2. 劳动改造与观察： 不让她闲着，但分配给她的工作必须是单独的、繁重的、且处于严密监视下的体力劳动（例如，在看守视线内，分解废旧建材、处理污水等最脏最累的活）。这既是惩罚，也是观察。
3. 明确底线，以观后效： 告诉她，这是最后的机会。她的生死，取决于我们回来时她的表现和大家的评价。如果期间有任何异动、试图蛊惑看守或再次散播负面言论，楚然有权无需请示，立即以最严厉的手段处置，以儆效尤。
4. 分化与压力： 对木子，可以采取稍微缓和的态度，让她参与集体劳动但处于观察期。这本身就会给被隔离的方艳娜造成心理压力，也可能促使木子为了自保而选择配合管理，从而孤立方艳娜。
这个方案的核心是：控制风险、给予压力、设定明确红线、观察评估。 既避免了立即处决可能带来的负面效应，又绝不容忍她继续破坏。将最终处置权留待杜扬回归后，根据其表现和团队整体的情绪来做出，显得更为慎重和“公正”，更容易被大多数人所接受。如果方艳娜在此期间仍不知悔改甚至变本加厉，那么楚然动手也就有了更充分的理由，无人能再置喙。
杜扬最后环视了一圈众人，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尤其是楚然那冰冷而坚定的眼神。他知道，后方暂时无忧了。
“出发！”他不再犹豫，对徐晓说道。两人迅速上了皮卡，杜扬缓缓握紧双拳，感受着体内玄阳灵气如暖流般奔腾，那是他真正的依仗。
引擎发出更大的咆哮声，车辆颠簸着，驶离了正在艰难重生的“天上人间”庇护所，一头扎进了前方广阔而危机四伏的废墟世界。
杜扬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他知道，内部的隐患暂时被压制，外部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而所有的希望，都系于这次冒险之上。
就在杜扬和徐晓驾驶皮卡，驶向南方未知险境的同时，在“天上人间”庇护所的西北方向，远离教会势力范围和军方控制区的一片荒芜工业带深处，一场无声的恐怖正在蔓延。
这里，曾经是仙境岛的重工业区之一，如今只剩下扭曲的钢筋骨架、破碎的厂房和弥漫不散的化学污染雾气，连变异生物都相对稀少，透着一种死寂的诡异。
水晶湾庇护所攻防战中，被圣骑士阿尔斯加德重创的领主级感染体——山岳之王，正拖曳着它庞大而残破的身躯，在一片相对完整的巨大厂房内发出痛苦而愤怒的低吼。
它坚硬的岩石外壳上布满了深刻的灼痕和裂口，绿色的恶臭脓液不断渗出，显然阿尔斯加德的圣光之力对它造成了难以快速愈合的伤害。它需要时间和能量来恢复。
而在这片厂区的核心，一栋废弃的办公楼顶层，一个“存在”悄然苏醒了。
它曾经是人类。或许是一名工程师，或许只是个普通工人。
但现在，任何属于人类的特征都已模糊不清。
它的形体消瘦佝偻，皮肤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灰败色泽，皮下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却如同蠕动的黑色细虫。
它的四肢异常纤细，几乎皮包骨头，但它的头颅却相对硕大，尤其是那双眼睛——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一片不断旋转、深不见底的漆黑漩涡，仿佛能将人的灵魂直接吸摄进去。
它没有名字，幸存者之间若有似无的流传中，称它为“幻魇”（phantasmagoria）。
山岳之王的到来，以及它带来的痛苦、愤怒和一丝微不可察的恐惧情绪，如同在寂静的死水中投下巨石，惊醒了这位沉睡的“君王”。
幻魇缓缓地“看”向山岳之王的方向，尽管隔着墙壁和距离，但它那恐怖的精神力已经如同无形的触须，轻柔地蔓延过去，接触到了山岳之王混乱而狂暴的意识。
那不是语言，而是一种纯粹的精神交流，是情绪和意念的直接传递。山岳之王的暴怒和痛苦，如同咆哮的岩浆；而幻魇的精神力，则如同冰冷、粘稠的深海，缓缓将前者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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