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集,如其名,是镶嵌在茫茫戈壁中的一颗粗糙而充满活力的“沙金”。低矮的土坯房和帐篷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风沙是这里永恒的主题,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土黄色。集市上人来人往,驼铃叮当,充斥着商贩的吆喝、牲口的嘶鸣以及各种口音的交谈声。在这里,你能看到中原的丝绸瓷器,西域的香料宝石,北地的皮毛,南方的茶叶,更能看到形形色色的江湖客、探险者、亡命徒。
贾蓝玉收敛了大部分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旅人,走进了金沙集。他依旧是一身青衫,风尘仆仆,但那份历经沧桑后沉淀下来的气质,以及偶尔流转的深邃眼神,依旧让一些敏锐之人侧目。
他先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驼铃客栈”住下,要了一间上房。安顿好后,便来到客栈一楼人声鼎沸的大堂,点了一壶这里特有的、带着涩味的“沙枣茶”,几样烤馕和羊肉,坐在角落,默默听着周围的议论。
果然,赤金山之事已然传到了这里,并且是如今最热门的话题。
“听说了吗?赤金山那边出大事了!”
“不就是佛宝现世吗?前些日子好多人都往那边跑。”
“何止是佛宝!是如来神掌!第五式‘金顶佛灯’被那个叫贾蓝玉的得了!”
“贾蓝玉?就是那个被聚贤庄悬赏的?”
“没错!听说他在赤金谷里,一招就把青城派的刘松溪长老打成了废人,黑巫教的一个长老直接被烧成了灰!连梵净派的人都灰溜溜地跑了!”
“我的老天!一招?那刘松溪可是先天中期的高手啊!这贾蓝玉现在得多厉害?”
“恐怕至少是先天后期了!啧啧,如来神掌,果然名不虚传!”
“现在好了,宝贝被他得了,实力又这么恐怖,谁还敢打他的主意?”
“那可不一定!我听说啊,黑巫教总坛震怒,已经派了更厉害的人物出来了!还有啊,‘大漠之眼’那边最近也不太平,好像有什么异宝即将出世,吸引了不少高手前去,说不定就能碰到克制他的呢?”
“还有‘雪狼原’,那边更是邪门,据说进去的人十有八九出不来……”
“这西北,眼看是要乱套喽!”
议论声纷纷攘攘,大多围绕着贾蓝玉和赤金山之事,同时也提及了“大漠之眼”和“雪狼原”的异动。
贾蓝玉慢慢喝着茶,将这些信息记在心中。黑巫教果然不肯罢休,派了更厉害的人来,这在他意料之中。而“大漠之眼”和“雪狼原”的异动,则与苦竹和尚带来的警告吻合。
就在这时,客栈门口一阵骚动,几名身着统一黑色劲装、腰间佩着弯刀的汉子走了进来。他们气息精悍,眼神锐利如鹰,扫视大堂时,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煞气。为首一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划到下巴。
“是‘沙狼帮’的人!”有人低声惊呼,大堂内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沙狼帮是活跃在西北商道上的一股悍匪,心狠手辣,实力不弱,等闲无人敢惹。
那刀疤脸头目目光扫过大堂,最后定格在角落里的贾蓝玉身上。他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带着手下径直走了过来。
“哐当!”刀疤脸将腰间的弯刀拍在贾蓝玉的桌子上,震得碗碟乱响。
“小子,面生得很啊?打哪儿来?往哪儿去?”刀疤脸居高临下地看着贾蓝玉,语气嚣张。
贾蓝玉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路过。”
“路过?”刀疤脸嘿嘿一笑,“这金沙集,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路过的。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像是中原那边的肥羊。识相的,把身上的钱财和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再跪下来给爷爷磕几个头,或许能饶你一命。”
他身后的几名悍匪也发出哄笑,眼神贪婪地在贾蓝玉身上扫视。
周围食客纷纷低下头,不敢多看,生怕惹祸上身。客栈老板更是躲在柜台后,瑟瑟发抖。
贾蓝玉叹了口气,放下茶杯:“我心情不错,不想杀人。给你们三息时间,滚。”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
刀疤脸一愣,似乎没想到对方如此镇定,随即勃然大怒:“妈的!给脸不要脸!兄弟们,给我废了他!”
几名悍匪闻言,狞笑着抽出弯刀,就要动手。
然而,就在他们刀刚出鞘一半的刹那,贾蓝玉动了。
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拿起桌上的一根用来吃羊肉的木签,随手一甩。
“咻!”
木签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流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掠过几名悍匪的手腕!
“啊!”“呃!”
几声短促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那几名悍匪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仿佛被烧红的铁条烫过,筋脉瞬间被灼伤,再也握不住刀,“哐当”几声,弯刀纷纷落地。他们捂着手腕,惊恐地看着贾蓝玉,如同见了鬼一般。
那刀疤脸头目更是瞳孔骤缩,他根本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这等手段,绝非寻常武者!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刀疤脸声音干涩,带着一丝恐惧。
贾蓝玉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刀疤脸被他看得心底发毛,忽然,他脑海中闪过最近听得最多的那个名字,再结合对方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和年轻的面容……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
“你……你是贾……”他声音颤抖,后面那个“蓝玉”二字几乎不敢说出口。
贾蓝玉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刀疤脸瞬间冷汗湿透了后背!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贾……贾大侠!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老人家!求您饶命!饶命啊!”
他身后的几名悍匪也反应过来,吓得魂飞魄散,跟着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整个客栈大堂,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凶名在外的沙狼帮头目,竟然被一个看似普通的青年吓得跪地求饶?而且,他称呼对方为……贾大侠?难道……
一些脑子灵活的人,已经猜到了贾蓝玉的身份,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连大气都不敢喘。
贾蓝玉看着磕头不止的刀疤脸,淡淡道:“滚出金沙集,别再让我看到你们。否则,犹如此桌。”
他伸出食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
没有任何声响,那坚硬的木桌,从他所点之处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如同被最细微的沙尘堆积而成,保持着桌子的形状,却在下一瞬轰然垮塌,散落一地!
刀疤脸等人看得亡魂皆冒,连连磕头:“是是是!小的这就滚!这就滚!”说完,连滚爬爬地逃离了客栈,连掉在地上的弯刀都不敢捡。
贾蓝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放下茶钱,起身离开了大堂,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他离去,大堂内凝固的气氛才轰然炸开,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议论。
“我的娘嘞!真的是他!贾蓝玉!”
“他竟然来金沙集了!”
“沙狼帮这次踢到铁板了!”
“快,快去告诉老大,贾蓝玉在金沙集!”
消息如同野火般,瞬间传遍了整个金沙集。一时间,集市内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的眼线纷纷将消息传递出去。
贾蓝玉站在房间窗前,看着外面逐渐骚动起来的集市,眼神平静。他故意显露身份,就是要看看,这金沙集内,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牛鬼蛇神。
同时,他也需要借助这些地头蛇的力量,获取关于“大漠之眼”和“雪狼原”更具体、更及时的信息。
风雨,已至金沙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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