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如刀割般凛冽。
三十层楼的高度，换算成自由落体的时间，大约只需要4.5秒。 但这4.5秒对于凌风来说，却漫长得足以让他审视身下那座正在燃烧的城市。
夜幕下的江海市c区，曾经是奢华与堕落的代名词，此刻却变成了一张巨大的、闪烁着红光的电路板。 那是无数正在交火的弹道轨迹，以及机械军团特有的红色电子眼汇聚成的光流。爆炸的火球在街道各处绽放，像是盛开在钢铁森林中的死亡之花。
“重力加速度9.8m\/s2。” “预计撞击动能：足以把普通人摔成肉泥。”
凌风没有使用任何减速伞。他在空中调整着姿态，那只银灰色的**【麒麟臂】（现实改装版）紧紧握着沉重的【重型链锯剑】**，剑尖向下，直指地面上一只正在肆虐的巨型机械蝎。
“物理学第五课：势能转化。”
就在距离地面还有十米的瞬间，凌风猛地拉动了链锯剑的启动拉环。 “嗡——！！！” 改装过的工业级引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链锯疯狂转动，与空气摩擦产生了一股向上的微弱反推力，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将剑尖狠狠地插入了那只机械蝎背部的装甲缝隙中。
“滋——咔嚓！！！”
借着高空坠落的恐怖动能，高速旋转的锯齿瞬间撕裂了坚硬的合金装甲。凌风整个人像是一颗钉子，硬生生“钉”进了机械蝎的体内。 火花四溅，绿色的冷却液像喷泉一样爆发。
“轰！” 机械蝎庞大的身躯因为内部结构的瞬间破坏而轰然瘫痪，重重地趴在了地上，替凌风承受了所有的坠落冲击力。
凌风从缭绕的蒸汽中站起身，拔出链锯剑。 剑身上挂着几根断裂的电缆和还在跳动的电子元件。 他环顾四周。 周围是十几只正在围攻一辆运兵车的**【机械蜘蛛】**。它们听到了动静，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十几双冰冷的红色电子眼同时转过来，锁定了这个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
“晚上好，破铜烂铁们。” 凌风甩了甩剑上的机油，那只机械右臂发出了轻微的液压传动声，仿佛在渴望着杀戮。 “现在的废品回收站，门槛都这么低了吗？”
战斗在一瞬间爆发。
机械蜘蛛并不是那种只会无脑冲锋的丧尸。它们拥有**【蜂群意识】**，在确认了凌风的高威胁等级后，它们立刻分工明确地展开了围剿。 三只负责近战牵制，挥舞着锋利的节肢冲了上来；五只爬上了两侧的大楼墙壁，背后的微型机炮开始充能；剩下的则迅速后撤，试图拉开距离呼叫支援。
“战术很专业。” 凌风冷笑一声，“可惜，你们遇到的是祖宗。”
他没有理会冲上来的近战单位，而是猛地向侧面一个翻滚，躲进了一辆废弃公交车的残骸后面。 “哒哒哒哒！” 密集的机炮子弹瞬间将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打成了筛子，水泥地面崩碎，碎石飞溅。
“老鬼给的资料显示，这种I型哨兵蜘蛛，视觉系统依赖红外成像。” 凌风躲在车厢里，随手抓起一个丢弃在座位上的灭火器。 “那就给你们降降温。”
他猛地砸烂灭火器的阀门，白色的干粉和冷气瞬间喷涌而出，充斥了整个车厢，并顺着破碎的窗户向外扩散。 在红外视野中，这一片区域瞬间变成了一团白色的盲区。
趁着蜘蛛们丢失目标的瞬间。 凌风动了。 他像一只猎豹，从车厢底部的检修口钻出，出现在了那三只近战蜘蛛的侧后方。
“第一只。” 链锯剑横扫。 攻击的不是坚硬的头部，而是它们纤细的关节连接处。 “咔嚓！” 三条金属腿应声而断。失去平衡的蜘蛛像是一个被打翻的板凳，狼狈地栽倒在地。
凌风没有补刀，而是踩着它的身体高高跃起，那只**【麒麟臂】**五指张开，掌心处的电磁吸附装置启动。 “吸！” 他直接吸附在了二楼的广告牌铁架上，整个人像壁虎一样挂在半空。
“第二步，制空权。” 他看着墙壁上那五只正在寻找目标的远程蜘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在现实中没有灵力，没有法术。 但他有环境。
他所在的这个位置，正上方就是这片商业街的变压器箱。 “抱歉了，国家电网。”
凌风手中的链锯剑猛地向上挥出，斩断了变压器的固定支架，同时切断了高压输电线。 “刺啦——！！！” 巨大的变压器带着滋滋作响的万伏高压电缆，像是一颗雷霆炸弹，朝着墙壁上的蜘蛛群砸落。
轰！！！ 蓝色的电弧瞬间吞没了整面墙壁。 那些精密而脆弱的机械蜘蛛在强电流的冲击下，内部电路瞬间过载烧毁。它们像下饺子一样，冒着黑烟，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这就叫……工业修真。” 凌风松开手，稳稳落地。 短短三十秒。 一支标准的机械屠杀小队，全灭。
但凌风并没有放松。 因为他感觉到，脚下的地面正在微微颤抖。 那种震动不是爆炸引起的，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庞大的频率。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地底深处……挖掘。
距离凌风两个街区外，重工业园区的入口处。
这里是李国栋构建的最后一道防线。数百名特战队员依靠着工厂的高墙和临时堆砌的沙袋，正在进行着殊死抵抗。 但局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重机枪！换枪管！别停！” 李国栋满脸是血，手中的突击步枪早已打红了管。他甚至顾不上擦一把糊住眼睛的血水，只能凭着本能扣动扳机。
而在防线前方，是令人绝望的**“机械海”。 数不清的机械蜘蛛、机械蝎子，甚至还有那种半生物半机械的改造兽（那是方舟就地取材改造的地球生物），像潮水一样涌来。 哪怕士兵们已经用上了凌风提供的【虚空合金弹头】**（第一批试制品），能击穿怪物的护甲，但怪物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旅长！三连打光了！” 通讯员带着哭腔吼道，“西侧围墙被炸开了！它们进来了！”
“预备队顶上去！就算是拿牙咬，也要给我堵住！” 李国栋怒吼着，拔出腰间的那把用虚空合金打造的战术匕首，准备肉搏。
就在这时。 “轰隆！” 防线正中央的地面突然塌陷。 一只足有房屋大小的**【巨型钻地机械蠕虫】**，张开那布满旋转锯齿的口器，从地下冲了出来。 它一口吞掉了半个机枪阵地，连同里面的五名战士，瞬间搅碎成血雾。
“那是……什么怪物？”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条机械蠕虫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高高昂起头颅。它的身体两侧突然打开了数十个舱门。 嗡—— 无数只有巴掌大小的**【自爆无人机】**像蜂群一样飞了出来。
“完了……” 李国栋看着那漫天的“黑蜂”，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根本不是战斗。 这是高等文明对低等文明的格式化。
“为了人类！同归于尽吧！” 一名受了重伤的排长拉响了身上的光荣弹，冲向了蠕虫。 “轰！” 爆炸的火光在蠕虫厚重的装甲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绝望，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就在那群自爆无人机即将俯冲而下，将整个防线化为火海的瞬间。
“滋——嘭！！！”
一道耀眼的、如同激光般的暗红色光束，突然从侧翼的废墟高楼上射出。 它精准地击中了那只机械蠕虫昂起的头颅。 并没有爆炸。 而是……熔穿。
那是几千度的高温瞬间集束打击的效果。 机械蠕虫那坚不可摧的钻头口器，直接被烧出了一个直径两米的大洞。内部精密的传动齿轮瞬间融化成铁水。
“吱——！！！” 蠕虫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悲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在地上疯狂翻滚，压死了不少周围的机械蜘蛛。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抬起了头，看向光束射来的方向。
在远处一座废弃烟囱的顶端。 一个孤独的身影迎风而立。 他单手扛着一把造型极其夸张的、枪身流转着岩浆般纹路的重型步枪。 风衣的衣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那只银黑色的机械右臂在火光下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抱歉，来晚了。” 凌风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路上有点堵车，顺手清理了一下垃圾。”
“是凌风！是那个机甲战神！” 阵地上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对于这些在绝望中挣扎的士兵来说，凌风不仅仅是一个援军，更是一种信仰。
“别高兴得太早。” 烟囱顶端，凌风并没有丝毫放松。 他迅速拉动枪栓，那枚滚烫的弹壳弹出，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声。 这把枪，正是他在游戏里冒死打造出来的**【天道·贰型（变异版）】**的现实复刻品。虽然受限于材料，威力只有原版的70%，但对付这些量产型的机械杂兵，足够了。
“所有人，听我指挥。” 凌风的声音冷静得像是一台超级计算机。 “机枪手，仰角45度，对空射击，不用瞄准，只管形成弹幕。” “爆破手，炸断西侧的立交桥，封锁路口。” “李将军，把你们剩下的所有液氮和燃油都集中起来，做成燃烧瓶。”
“他要干什么？”李国栋虽然疑惑，但身体已经本能地开始执行命令，“快！按他说的做！”
战场上，原本混乱的防线在凌风的指挥下迅速恢复了秩序。 那群自爆无人机在弹幕的拦截下纷纷在空中殉爆，化作一团团绚丽的烟火。
“接下来，该处理大家伙了。” 凌风透过瞄准镜，锁定了那只还在翻滚的机械蠕虫。 虽然头被打穿了，但这东西是模块化设计，并没有死透。它的尾部舱门打开，似乎正在孕育着第二波攻势。
“**** 因果逻辑：机械生物的弱点在于能源核心。” 凌风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张图纸。 “蠕虫型机械的动力炉，通常位于第7节躯干。”
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 **【麒麟臂】**进入了“绝对稳定模式”，手臂仿佛变成了烟囱的一部分，纹丝不动。 心跳减缓。 世界在瞄准镜中被拉近。
“距离800米。风速3级。湿度80%。” “修正弹道。”
扣动扳机。
“砰！！！”
枪口喷出一团暗红色的火焰。 一枚铭刻着“爆裂符文”的特制穿甲弹呼啸而出。 它穿过了战场的硝烟，穿过了密集的机械残骸，精准地钻进了机械蠕虫第7节 躯干的一道装甲缝隙中。
0.5秒后。
“轰隆隆——！！！”
机械蠕虫的身体内部发生了一连串沉闷的爆炸。 紧接着，一道刺眼的蓝光从它的装甲缝隙中透射出来。 那是动力炉过载的前兆。
“趴下！” 凌风大吼一声，整个人瞬间从烟囱上跳了下去。
下一秒。 那只巨大的机械蠕虫变成了一颗地上的太阳。 剧烈的核能爆炸瞬间吞没了方圆两百米内的一切。周围的机械蜘蛛群在冲击波中瞬间化为灰烬。
巨大的蘑菇云在工业区上空升起。 虽然比不上游戏里的那颗核雷，但也足够震撼。
爆炸的余波散去。 战场上一片狼藉，但那个令人绝望的机械潮水，终于退去了。 方舟的这一波攻势，被遏制住了。
凌风从废墟中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他的【麒麟臂】正在冒烟，那是过载射击导致的高温。 李国栋带着几名军医冲了过来。
“你没事吧？”李国栋看着凌风那只冒烟的手臂，眼中满是关切。
“死不了。” 凌风摆了摆手，拒绝了军医的检查。 他走到一处高地上，看着远处那个依然悬浮在城市中心的方尖碑。 它的光芒并没有因为挫败而减弱，反而变得更加刺眼，频率也更加急促。
“它们在进化。” 凌风突然开口。 “刚才那只蠕虫，比我预想的要强。它的装甲成分里，已经开始混入地球的合金了。” “这意味着，方舟正在适应我们的环境，正在利用我们的资源来打击我们。”
“那怎么办？”李国栋的心又提了起来，“我们还能守住吗？”
凌风转过身，看着这位满脸血污的将军。 “守？不。”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图纸——那是他在游戏里画的**【电磁脉冲阵列（Emp Array）】**草图。 “李将军，我们的工厂还在吗？”
“还在！一直在全速运转！”
“很好。” 凌风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把工厂里所有的铜线、所有的电容都拆下来。” “我要把整个江海市的电网，改造成一个巨大的……捕鼠夹。”
“捕鼠夹？”
“对。” 凌风指了指天空中那个方尖碑。 “它不是喜欢联网吗？它不是喜欢控制机械吗？” “那我们就给它送一份大礼。” “一份足以烧毁它整个局域网的……超级病毒。”
6. 尾声：雨中的誓言
此时，天空下起了雨。 雨水混合着黑色的油污和红色的血水，在街道上流淌。 凌风站在雨中，那只机械臂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冰冷。
他知道，真正的决战还在后面。 方舟的主机还没有完全苏醒。 游戏里的叶青羽还在等待他的核弹。 而他，必须在这两个世界之间，在钢丝绳上跳舞。
“休息三小时。” 凌风对李国栋说道，也是对自己说道。 “三小时后，我们开始**‘雷云计划’**。”
他转身走向工厂的深处。 背影孤单，却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峰。 在这个崩坏的时代，他就是人类最后的脊梁。
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的视网膜上，突然弹出了一条来自游戏的紧急提示。 不是文字。 而是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一颗正在缓缓睁开的、巨大的机械眼球。
【终端主机：苏醒进度 50%。】 【警告：检测到异常数据流接入……】
凌风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醒了吗？” “那就起来看看，这为你准备的盛世烟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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