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 极度的饥饿。
意识回归本体的瞬间，这种原始的生理本能就像是一群饿疯了的狼，疯狂地撕咬着凌风的胃壁。
凌风猛地从游戏舱里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透了背后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黏糊糊地贴在脊背上，令人难受。他的双手在剧烈颤抖，那是重度低血糖的症状。
“警告……心率140……血糖值2.8……” 简陋的生物监测手环发出微弱的红光，提示着这具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该死。” 凌风骂了一句，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一把沙子，“灵魂太强，肉体太弱。这就像是在一台奔腾二代的古董电脑上运行3A大作，显卡没烧掉已经是奇迹了。”
他在游戏里是呼风唤雨的修真者，拥有超越常人的计算力和反应力。但这种高强度的脑力活动，对于现实中长期营养不良的身体来说，是巨大的负担。大脑消耗了全身30%的能量，如果不立刻补充，他可能会直接休克，甚至脑死亡。
凌风挣扎着爬出游戏舱，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扶着墙，跌跌撞撞地挪到桌边，抓起那管剩下的过期营养液，也不管里面有没有沉淀物，仰头就往嘴里灌。
酸涩、甜腻、带着一股塑料味。 这种被称为“贫民窟特供”的合成糊状物，虽然难吃，但含有大量易吸收的工业糖精。
几分钟后，胃部的痉挛稍稍缓解，颤抖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凌风靠在发黑的墙壁上，眼神逐渐从浑浊变得清明，最后化为一片冰冷的锐利。
“活着。” 他看了一眼窗外昏暗的天空。2250年的江海市第九区，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巨大的全息广告牌在雾霾中闪烁着霓虹光芒，映照出下方如同蚁穴般密集的贫民窟。
“但不能这么苟延残喘地活着。”
凌风抬起手腕，点开了那个老旧的通讯器。 他在游戏里赚了180枚银币。按照目前的黑市汇率，1银币=100信用点。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身家是信用点。
在这个人均月收入只有800点的贫民窟，这是一笔足以让人铤而走险的巨款。 但他不打算存着。
“打开‘黑市’App。”凌风低声下令。 通讯器屏幕闪烁了一下，跳转到了一个没有任何图标的黑色界面。这是地下交易网络，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凌风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跳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锁定了“生物药剂”分区。
他的目光略过了那些价格昂贵、包装精美的“成品基因药剂”。 那些都是智商税。不仅纯度低，而且副作用大。 真正的专家，从来都是买原材料自己调配。
“高浓度葡萄糖溶液（工业级），5升。” “肾上腺素提取液，10毫升。” “牛磺酸粉末，500克。” “三级变然兽骨髓提取物（未提纯），1瓶。” “便携式离心机（二手）。” ……
一连串的订单下达。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特殊的条目上——【纳米活性催化剂（违禁品）】。 这是用来制作义肢神经接口的辅助剂，价格昂贵，需要5000信用点。但它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副作用：能大幅度提高细胞的新陈代谢速度。
“买。” 凌风点击支付。 账户里的信用点瞬间缩水了一大半，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配送方式：无人机极速达。加急费500。” “地址：第九区h栋天台（坐标加密）。”
做完这一切，凌风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 14:30。
“还有半个小时。”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王胖子那张狰狞的脸，以及他在游戏里下线前，战狼公会成员在世界频道的叫嚣。 “王胖子这种人，瑕眦必报。我在游戏里让他颜面扫地，他肯定会来现实里找麻烦。而且，他知道我的住址。”
这不是猜测，是必然。 在前世，凌风就是因为在游戏里抢了一只怪，被王胖子带人打断了三根肋骨，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彻底错过了游戏的黄金开荒期。
“但这一次，猎人和猎物的身份，互换了。”
……
二十分钟后。 第九区破败的天台之上。 一架涂装成黑色的非法改装无人机悄无声息地降落，丢下了一个包裹后迅速升空离去。
凌风取回包裹，没有回房间，而是找了个避风的角落。 这里堆满了废弃的太阳能板，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掩体。
他打开包裹，熟练地组装起那台二手的离心机。 “开始吧。属于我的第一次‘洗髓’。”
他没有炼丹炉，也没有灵火。 但他有化学。
凌风将那一瓶浑浊的“变异兽骨髓提取物”倒入烧杯，加入强酸进行酸化处理，然后放入离心机。 嗡—— 随着转速提升，暗红色的骨髓液开始分层。 他在等待的过程中，拿出了一根注射器，将肾上腺素、葡萄糖和那珍贵的“纳米催化剂”按照一个极其精确的比例混合。
3:1:0.5。 多一分是毒药，少一分是废品。 这个配方，是五百年后联邦特种部队专用的“战场急救强化剂”的改良版，名为**【泰坦之血（简化版）】**。
十分钟后。 离心机停止。 原本浑浊的骨髓液，变成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液体，只有不到5毫升。 凌风将其小心翼翼地吸入注射器，与之前的混合液融合。
最终，一管呈现出诡异的淡金色、内部仿佛有星光流动的药剂，出现在他手中。
【物品：自制基因强化液（未命名）】 【成分：高能营养混合物 + 活性骨髓因子 + 纳米催化剂】 【预估效果：强制激活休眠细胞，骨骼密度提升30%，肌肉爆发力提升50%，痛觉神经钝化。】 【副作用：剧痛。致死率5%（因体质过弱）。】
“5%的致死率？” 凌风看着那管药剂，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意，“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这个概率约等于零。”
他卷起袖子，露出那条瘦骨嶙峋的手臂，找到了静脉血管。 没有任何犹豫。 扎入，推注。
冰凉的液体进入血管，随后化作一团烈火，顺着血液流向全身。
“唔——！” 凌风猛地咬住了一块破布，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蜷缩成一只虾米。
痛。 并不是那种被刀割的痛，而是仿佛全身的骨头被敲碎了重组，肌肉被撕裂了再缝合的剧痛。 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都在燃烧。 那股霸道的药力在疯狂地透支着他的潜能，同时也在修复着他那千疮百孔的身体。
咔咔……咔嚓…… 寂静的天台上，传来了令人牙酸的骨骼爆响声。 凌风的皮肤变得通红，体温瞬间飙升到40度。汗水混合着黑色的油脂（体内沉积的毒素）从毛孔中涌出，散发出一股恶臭。
五分钟。 这五分钟对于凌风来说，仿佛过了五个世纪。
终于，那股灼烧感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 凌风吐掉嘴里的破布，大口喘息着。 他缓缓站起身。
原本有些佝偻的脊背，此刻挺得笔直。虽然看起来依然消瘦，但那种病态的苍白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韧的古铜色。肌肉线条变得紧实而流畅，不再是松垮的肥肉，而是充满了爆发力的流线型。
他握了握拳。 指关节发出清脆的爆响。 “力量……回来了。”
虽然距离前世那种手撕机甲的程度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这具身体，终于不再是那个连跑两步都会喘气的废柴了。 现在的他，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已经达到了**凡级巅峰（准武者）**的水准。
“砰！”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那是他出租屋的门被暴力踹开的声音。
紧接着，是嘈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凌风！给老子滚出来！” “别躲了！我知道你在家！刚才看见你无人机送货了！” “妈的，敢拉黑我？敢在游戏里抢我风头？今天不把你腿打断，老子就不姓王！”
凌风站在天台边缘，冷冷地俯视着下方。 虽然隔着一层楼板，但他那经过强化后的听觉，清晰地捕捉到了每一个人的位置、呼吸声，甚至是心跳声。
“一共五个。” “脚步沉重，呼吸急促。除了王胖子，还有四个打手。” “手里有家伙，听撞击声……是钢管和西瓜刀。”
凌风的眼神变得漠然，就像是在看几只闯入领地的老鼠。 他没有躲，也没有逃。 他转身，走向了通往楼下的楼梯口。
“正好，拿你们来做‘机体性能测试’。”
……
出租屋内。 一片狼藉。 那个只能容纳一张床的狭小空间，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桌子被掀翻，游戏舱被砸了一个大坑，地上的电线滋滋作响。
王胖子满脸横肉，手里提着一根实心的棒球棍，正气急败坏地踹着厕所的门。 “草！人呢？不是说看见他收快递了吗？”
在他身后，四个穿着花衬衫、纹着廉价纹身的混混正在翻箱倒柜。 “老大，没看见人。是不是跑了？” “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王胖子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把这小子的游戏舱给我砸烂！我看他以后还怎么玩！还有，把他那几件破衣服都烧了！”
就在这时。 门口传来了一道平静得有些诡异的声音。
“砸我的东西，是要赔的。”
王胖子猛地回头。 只见门口逆光站着一个人影。 因为背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那个人身材修长，不再是印象中那个唯唯诺诺、缩头缩脑的凌风，反而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挺拔。
“凌风？” 王胖子愣了一下，随即狞笑起来，“好小子，还敢回来？我还以为你钻下水道跑了呢！”
他挥舞着棒球棍，带着四个小弟慢慢逼近，把凌风堵在了走廊里。 “小子，你在游戏里不是很狂吗？啊？还要让我洗干净脖子？” 王胖子用棒球棍拍打着手心，发出啪啪的脆响，“来，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你狂一个给我看看？”
凌风站在原地，目光扫过那台被砸坏的游戏舱，眼神瞬间冷到了极点。 那台机器虽然破，却是他连接未来的桥梁。 那是他的底线。
“王胖子。” 凌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让空气的温度仿佛下降了几度。 “你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不是来找我麻烦。” “而是——打扰了我玩游戏。”
“哈？”王胖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玩游戏？我看你是玩傻了！兄弟们，给我上！先废他一条腿，让他清醒清醒！”
“是！” 离凌风最近的一个黄毛混混，为了在老大面前表现，怪叫一声，举起手里的西瓜刀就朝凌风的肩膀砍去。 这一刀虽然没奔着要害去，但要是砍实了，这只手绝对废了。
就在刀锋落下的瞬间。 凌风动了。
这一次，不是游戏里的数据预判，而是现实中刻在骨子里的格斗本能。
【动态视觉捕捉：开启。】 【目标动作速率：0.8秒。太慢。】 【最佳反击方案：关节技。】
在黄毛眼中，凌风一直没动。直到刀刃距离他只有十厘米时，凌风的身体突然像鬼魅一样侧移了半步。 那把刀贴着他的鼻尖砍空了。
还没等黄毛反应过来，一只如同铁钳般的手，闪电般扣住了他持刀的手腕。 紧接着，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彻走廊。
“啊——！！！” 黄毛的惨叫声刚刚出口，就被凌风一记膝撞狠狠顶在了胃部。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瞬间失声，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虾米一样跪倒在地，口吐白沫，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一招。 秒杀。
走廊里出现了短暂的死寂。 王胖子和其他三个混混都看傻了。 这还是那个被人欺负了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凌风吗？这身手，比黑市拳手还狠！
“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他再能打也只是一个人！” 王胖子虽然心里发毛，但仗着人多，硬着头皮吼道。
剩下的三个混混互相看了一眼，一咬牙，挥舞着钢管和匕首一起冲了上来。 这种狭窄地形的乱战，最难对付。
但对于凌风来说，狭窄地形，意味着对方无法展开阵型。
他没有后退，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他的动作不再是街头斗殴那种王八拳，而是充满了工业美感的军用格斗术（cqc）。
侧身、格挡、借力打力。 每一个动作都精确到了毫米，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
第一个混混的钢管砸下来。凌风抬手一托对方的手肘，借着对方的力量往怀里一带，然后一记掌刀切在对方的喉结上。 那人捂着喉咙，发不出声音，痛苦地倒下。
第二个混混想从侧面偷袭。凌风头也不回，反身一记神龙摆尾，脚后跟精准地踢在对方的太阳穴上。 直接昏迷。
第三个混混吓破了胆，转身想跑。被凌风抓起地上的钢管，像标枪一样掷出。 “砰！” 钢管精准地砸在对方的小腿弯处，那人惨叫一声，脸着地摔了个狗吃屎。
短短十秒钟。 四个打手，全部躺在地上哀嚎。
凌风站在走廊中央，除了呼吸稍微急促了一点，毫发无伤。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慢慢走向早已吓得贴在墙上、浑身发抖的王胖子。
“别……别过来！” 王胖子手里的棒球棍都在抖，脸上的横肉吓得煞白，“凌风……风哥！有话好说！都是误会！误会啊！” 他怎么也想不通，昨天还是个弱鸡的凌风，今天怎么突然变成了杀神。
凌风走到他面前，伸手握住了他手里的棒球棍。 微微用力。 王胖子根本不敢反抗，棒球棍直接被凌风拿了过去。
“误会？” 凌风把玩着沉甸甸的棒球棍，眼神玩味，“刚才你要废我一条腿的时候，怎么不说是误会？”
“我……我那是开玩笑的！”王胖子都要哭出来了，双腿一软，竟然直接跪了下来，“风哥，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你看在咱们发小的份上……”
“发小？” 凌风冷笑一声。 “当初骗我父母抚恤金的时候，你想过是发小吗？” “让我在游戏里当炮灰的时候，你想过是发小吗？”
话音未落。 凌风眼神一寒，手中的棒球棍猛地挥下。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
“啊！！！” 王胖子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抱着右腿在地上疯狂打滚。他的胫骨，被这一棍子硬生生打断了。
凌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根据****中的“杀伐果断”原则，对于这种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如果不打痛他，他下次还会像苍蝇一样粘上来。
“这一棍，是还你刚才踹我门的。” 凌风冷冷地说道。
他又举起了棍子。 王胖子吓得魂飞魄散，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别打了！别打了！我赔！我赔钱！”
凌风的动作停在半空。 “赔钱？” 他看了一眼那台报废的游戏舱。 “极光三代游戏舱，市价2000信用点。加上我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惊吓费……” 凌风快速心算了一下，报出了一个数字。 “两万信用点。少一个子儿，我就敲断你另一条腿。”
“两万？！” 王胖子惨叫道，“那就是抢劫啊！” 他全部身家也就这么多。
“给，还是不给？”凌风手中的棍子往下压了一寸。
“给！我给！马上转！” 王胖子崩溃了。比起钱，还是命重要。 他颤颤巍巍地掏出通讯器，当场给凌风转了两万信用点。
“滴。到账信用点。” 听到悦耳的提示音，凌风丢掉了手里的棍子。
“滚。” 他指了指楼梯口，“带着你的狗，立刻消失。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第九区，断的就不是腿了。”
王胖子如蒙大赦，顾不得腿上的剧痛，在小弟的搀扶下，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现场。 走廊里终于清静了。
凌风站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看着账户里加上之前剩下的一共多信用点。 这一架，不仅解决了麻烦，还完成了原始资本的二次积累。
“游戏舱坏了，正好。” 凌风看都没看那堆废铁一眼。 “有了这笔钱，我可以搬去治安更好的‘上城区’，买一台真正的‘深潜级’游戏舱。”
“现在的我，硬件和软件都已就位。” “接下来，该回游戏里，去拿那个副本的首杀了。”
凌风转身走出房间，没有一丝留恋。 背后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刺破了贫民窟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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