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还在吹，叶无涯站在原地没动。他右手紧紧握着剑柄，手指都发白了。刚才打了一场，他很累，体内的灵力还没恢复。沈玉璃蹲在他旁边，从药囊里拿出止血粉，轻轻撒在他肩膀的伤口上。她没说话，眼睛一直看着远处的沙尘。狼王之子骑在大狼身上，手里拿着狼牙令，目光扫过祭坛四周，嘴里低声念着什么。
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震动。三个人同时抬头。叶无涯立刻站直，左手按住腰间的玉简。沈玉璃悄悄把银针藏在指尖。狼王之子一挥手，身下的巨狼低吼一声，前爪刨地，准备扑上去。
沙地裂开，五个人走了出来。领头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灰袍，左袖空荡荡的。他抱了抱拳，声音平稳：“各位别紧张，我们是路过的散修。看到你们刚打完一场，过来打个招呼，没有恶意。”
叶无涯没动，也没回礼。他盯着那人的眼睛，发现对方眼神虽然温和，但总在躲闪。更奇怪的是，他腰间的玉简突然变热了。不是一下子烫，而是慢慢升温，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假装在调息，其实神魂一直注意着玉简。
沈玉璃靠近他半步，小声说：“他袖口有半枚火焰纹。”
叶无涯眼神一沉。他知道这个标记。这是焚天殿外围弟子用的暗记，表面普通，其实和核心势力有关。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人说自己叫韩立山，从东边荒域来，找一处古迹。他说他们也要在这里休息，愿意共享营地，互不打扰。他说得很自然，语气诚恳，脸上也没有任何异常。可越是这样，叶无涯越觉得不对。
他记得洛云提过一个名字——韩立山。十年前，这人是焚天殿抽人灵根的执行者之一。后来断了一臂逃走了。如果眼前这个人就是他，那他就是洛云的仇人。
叶无涯闭上眼，盘腿坐下。他看起来放松，其实全身都在戒备。沈玉璃坐到他右边，药囊放在最外侧，方便拿东西。狼王之子没下狼背，还守在祭坛边上，手里的狼牙令泛着微光。
韩立山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递给叶无涯：“小兄弟年纪不大，修为不错。这一战肯定耗了不少力气。这瓶‘凝神露’能安神养气，帮你恢复，送你了。”
叶无涯睁开眼，看着那只玉瓶。瓶子很光滑，底部刻着一道弯弯曲曲的火焰图案，很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他知道这是焚天殿高层才有的符记。他心里冷笑，脸上却露出感激的表情，伸手接过，说：“谢谢前辈。”
瓶子摸起来冰凉，但他感觉有一股寒气顺着手指往上爬。他没多看，直接放进乾坤袋。动作很快，没有犹豫。他知道现在不能翻脸，对方五个人，又有准备，打起来他们吃亏。
韩立山点点头，转身去另一边生火。他四个同伴跟着他，动作整齐，不像普通散修，倒像训练过的死士。他们围坐在另一堆火旁，没人说话，偶尔抬头看看叶无涯这边。
风吹得更冷了，火光一闪一闪。叶无涯闭着眼，其实一点也不敢放松。玉简越来越热，说明危险还没过去。他必须搞清楚这只玉瓶到底有什么问题。
他悄悄用神识探查乾坤袋里的玉瓶。刚碰到，一股怪异的气息猛地冲进来。他立刻切断联系，额头冒出冷汗。这不是普通的毒，也不是禁制，而是一种能追踪的魂印，打开就会激活。
他睁眼看向对面。韩立山正在烤肉，火光照着他半边脸，看起来很平静。就在那一瞬间，叶无涯看到他脖子后面闪过一道蛇形的胎记。他瞳孔一缩，确认了——这就是洛云说过的那个人。
树上，一道黑影静静趴着。洛云躲在树枝间，七枚淬毒飞刀在指间转动。他看清了韩立山的脸，也看到了那道胎记。他咬紧牙，手指掐进树皮。十年前被抽走灵根的痛涌上来，他差点冲下去。
但他忍住了。他知道现在动手只会坏事。他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个符号，告诉叶无涯：假装合作，等等再看。他又打了个手势：瓶子里有咒，别打开。
叶无涯感觉到头顶传来一丝灵力波动，知道洛云在上面。他轻轻点头，动作很小，几乎看不出来。他闭上眼，开始运转体内的逆炁。既然对方想试探，那就让他们继续演。
韩立山时不时看他一眼，目光总落在他丹田位置，像是在探他的修为。叶无涯故意让灵力运行得慢一点，装出虚弱的样子。沈玉璃也很配合，时不时皱眉，好像很担心他的伤。
“小兄弟，”韩立山忽然开口，“你伤得不轻啊。要不要试试我的凝神露？滴三滴在眉心就行，马上见效。”
叶无涯慢慢睁眼，摇头：“谢谢前辈，我再歇一会儿。”
韩立山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拿起一块肉，慢慢吃起来。其他四人还是不说话，火光照在他们脸上，看不出表情。
时间一点点过去。风停了，天上露出几颗星星。叶无涯一直保持调息状态，体内的逆炁已经把残余的煞气炼化干净。他的修为稳在化海后期，只差一步就能圆满。玉简的热度没降，反而更高了，说明威胁还在。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洞府找到的《天机册》残卷里提过一种“引魂蛊”。这种蛊虫会通过特定器物进入人体，用来追踪，甚至控制。如果这只玉瓶是用来种蛊的，那他们的目标就不只是他一个人。
他看向沈玉璃，发现她也在看他。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场相遇不是偶然。焚天殿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尤其是韩立山这种人。
洛云换了姿势，右手搭在飞刀柄上。他已经锁定了韩立山的位置，只要对方一动，他能在三息内杀了他。但他不能冲动，因为其他四人可能也有后招。
夜更深了。两堆火静静烧着。韩立山站起来，说要轮守。他主动守前半夜，让叶无涯他们好好休息。叶无涯没拒绝，只叮嘱沈玉璃和狼王之子别走远。
他躺下后，依然保持清醒。玉简已经烫得厉害，不再是警告，而是快触发了。他知道，真正的杀局，可能就在明天出发的路上。
他右手轻轻敲了敲腰间的玉简。一下，两下，三下。节奏很慢，像心跳。玉简微微震了一下，像是回应。
对面，韩立山坐在火边，手里摸着空袖。他嘴角微微上扬，低声说了句什么，声音太小，听不清。但他右手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枚黑色骨符。
叶无涯闭着眼，呼吸平稳。他的手指又碰了碰玉简。他知道，对方已经开始布陷阱了。而他，必须等到最后一刻才能反击。
火光下，韩立山站起来，朝叶无涯这边走了两步。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照在沙地上，像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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