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雾还未散尽，95 号院门前的老槐树，叶子已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片倔强的黄叶在枝头摇摇欲坠，偶尔有一片飘落，打着旋儿缓缓的落在地上。
田秀美踮着脚尖站在东厢房前，手中拿着刷子蘸了蘸清漆，正专心致志地给那扇斑驳的木门刷漆。
清漆在木门上晕染开来，漆香混着晨露的潮气，在清冷的空气里弥漫开来。
田秀美不禁缩了缩脖子，围在脖子上的毛线围巾上的毛线球蹭过脸颊，痒得她直想打喷嚏。
“小田姑娘，这手艺真不错！”这个时候对门的杨瑞华端着搪瓷缸子，从西厢房探出头来，脸上的笑和善又透着股子精明。
“杨大姐，早啊？” 田秀美回头笑了笑，露出了嘴角的梨涡。
她今天穿了件天蓝色棉袄，袖口还补着块同色布，虽然朴素，却干净整洁。
“早啊！小田。”杨瑞华把缸子往窗台一搁走了过来，凑近时压低声音，“小田，你和何家是什么关系？”
“何大江是我姐夫。” 田秀美手中的动作没停，一边刷着漆一边回答道。
“原来是何主任的亲戚。” 杨瑞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姐夫人可好了，街道办的主任。热心肠，谁家有事儿他都乐意搭把手的。”
“这东厢房空了好几年了。” 杨瑞华身子往前倾了倾。“如今你们搬进来，院里可算热闹了。”
“对了，那小田，你家男的是？” 杨瑞华有些好奇的问道。
“张宏川。” 田秀美听姐姐张巧云说过，对门老阎家除了抠门，其他的没什么大毛病。
“张宏川，姓张，张。。。” 杨瑞华猛地反应了过来。“是巧云妹子的娘家弟弟？”
“嗯！” 田秀美看杨瑞华的样子，自己忍不住的笑了。
“那就不是外人了，小田妹子，咱两家以后就是邻居了。” 杨瑞华非常的热情。“我和你说啊，当初巧云妹子住这儿的时候，我们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两人正聊得热络，突然后院传来一阵喧闹声，杨瑞华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后院又咋啦，一天天的没个消停。”说着便拉着田秀美往后院走去。走，瞧瞧去！
后院里，老刘家门前围了不少的人。只见刘家老二刘光天和媳妇于海棠站在门口，于海棠正叉着腰，一脸不满地说着什么。
而刘家老大刘光齐则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咋回事啊，这是？”杨瑞华扯着嗓子问道。
“阎大妈，您来得正好。”于海棠看到杨瑞华，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
“您说说，这家里的房子本来就小，现在大哥回来了，家里根本住不下。” 于海棠本来就是个泼辣的性格，“妈刚才说了，我们住的是大哥的房子？可我嫁进来的时候，可没听说这规矩？”
“海棠啊，这也没办法。” 这时候刘海中的老婆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撇了撇嘴，“你大哥在外头受了苦，回来总该有个落脚处。再说了，佳佳还小，总得有个像样的屋子住吧？”
“那也不能说我们啊！” 于海棠是得理不饶人的主。“我嫁到你们家，图什么了？现在大哥回来就要赶我们走？我肚子里还揣着刘家的种呢！你们就这样对我啊？”
“这刘家也太不地道了。”中院老李家的小声的说道。“这大儿子一回来，就赶二儿子一家出去，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是啊，人家于海棠还怀着孕呢。”小媳妇们则是同情于海棠。“这不是欺负人嘛。”
“狗咬狗，一嘴毛！”秦京茹站在自家门口，一脸的兴奋，就当看戏了。
刘海中的老婆听着这些议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又气又恼。
“他婶子，这姑娘是谁啊？看着眼生啊！” 她看到杨瑞华身边站着的陌生女子，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赶忙问道。
“这是东厢房的新住户，小田姑娘。” 杨瑞华嘴角微微上扬，故意拖长了声音说道。
杨瑞华故意没有说破，田秀美是何大江小舅子媳妇的身份，她就想看看，这四合院里面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啊！” 果然，人群里面的诧异声更响了。
何家的房子空好几年了，怎么突然住人了？
这姑娘和何家什么关系。。。？
小田姑娘，你和何主任是亲戚？刘海中听到外面的议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感觉坏事了。赶紧的从屋里出来了，双手背在身后腆着肚子，“我是轧钢厂纠察队的队长刘海中。”
“刘队长，你好！” 田秀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礼貌却又疏离的笑容。
“这，这怎么说的？” 刘海中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双手不自觉地搓了搓。
“哼，就算你是何主任亲戚又怎样？” 刘海中老婆小声的嘀咕道。“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们家现在没地方住，先借我们住住怎么了？”
“就是啊！”于海棠也在一旁帮腔，双手叉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这房子空着多浪费，还不如给我们救救急，就一间，等我们找到房子立马搬走！”
田秀美眉头微微皱起，她没想到自己就是看个热闹，现在竟然要借房子了。这家人竟然如此蛮不讲理。
“刘队长，这房子并不是无主之物。” 田秀美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我和我丈夫搬进来，也是经过我姐姐，姐夫同意的。”
“你们家的情况我也理解。” 田秀美看了一眼周围的邻居。“可这房子真不能给你们住。”
“哼，你说不能就不能啊？”于海棠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刚搬进来的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这院子谁不知道何主任最是热心肠，借间房怎么了？
“小田姑娘，你看啊，咱们都是一个院里的。” 刘海中见状，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现在我们家确实有困难，你就当是帮个忙。”
“对啊！我说小田姑娘，做人不能光想着自己。” 刘海中老婆现在也微风起来了。“你把房子借我们住一段时间，等我们找到其他地方，立马就搬走。”
“刘队长，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秦京茹看不下去了，这个可是小叔家的亲戚，自己要帮忙的。“人家小田姑娘，不，小田婶子。搬进来是经过我小叔同意的，这房子就是人家的。你凭什么又来借？”
“呸！” 刘海中老婆看到秦京茹都敢出来挑事，立马不高兴了。“许大茂不要脸，你秦京茹也是，这小叔喊得？不要脸。”
“我不要脸，也没像你们家。” 秦京茹也是不好惹的。“你们不能因为自己有困难，就强占别人的房子啊！这和过去的地主恶霸有什么区别？”
“你们家要是有本事，敢和我小叔这样讲话吗？” 秦京茹站在自家门口，双手叉腰。“再说了，于海棠还怀着孕呢，你们这么做，就不怕给孩子带来不好的影响？”
田秀美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围观众人，刘队长，这房子不是无主之物。我和宏川搬进来前，姐夫特意交代过过。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邻里互助是情分，但强占他人房产，可是坏了规矩。
“是啊，秦京茹这次说得在理。” 人群中也开始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刘家，这事儿办的确实欠妥。”杨瑞华站在一旁，看着众人反应，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刘家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强占别人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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