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方不敢怠慢，很快安排了人带他前往姜氏夫妻所在的病房区。
依旧是那间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
姜大山和妻子李秀兰并排坐在床沿，眼神空洞地望着墙壁，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嘴里念念有词，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比起上次见面，他们的状况似乎更加糟糕，那种痴傻麻木的气息几乎要从每个毛孔里溢出来。
杨华走到他们面前，语气温和，如同寻常问候：“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又来看你们了。”
两人毫无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杨华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声音压低，带着一丝锐利：“外面那些接连被杀的人，是你们做的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姜父和姜母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同时僵住！
他们空洞的眼神里，极其短暂地闪过了一丝清明与厉色，那绝非痴呆之人该有的眼神！
虽然这变化转瞬即逝，两人立刻又恢复了那副痴傻的模样，甚至姜母还开始傻笑流口水，但杨华的神识何等敏锐，已然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异常。
他脸上立刻浮现出歉意的笑容，仿佛刚才只是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抱歉，叔叔阿姨，我跟你们开玩笑的，你们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微微躬身，转身离开了病房，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渐行渐远。
病房门轻轻关上。
确认杨华已经走远，病床上，原本痴痴傻傻的姜大山和李秀兰，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们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再无半分呆滞，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暗夜里择人而噬的毒蛇。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寒光闪烁，病房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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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杨华刻意离开了精神病院周围尚有零星灯火的主干道，拐进了一条废弃待拆迁的旧街。
断壁残垣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腐烂物的气息，脚下的碎石不时发出窸窣的声响，更衬得四周死寂一片。
他步履看似从容，实则神识早已如同无形的蛛网，密密地铺满了身后方圆百米的范围。
一切动静，尽在掌握。
来了。
一个极其轻微，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脚步声，从后方巷口传来，缓慢，却带着明确的指向性，正朝着他所在的位置靠近。
那脚步声中蕴含着一股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如同毒蛇滑过潮湿的地面。
杨华骤然停步，转身，目光如电射向身后浓郁的黑暗，厉声喝道：
“跟了这么久，不嫌累吗？出来！”
回应他的，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紧接着，两道模糊的黑影从一堵残墙后飘然而出，并非行走，更像是贴着地面滑行。
月光勉强勾勒出他们的轮廓——那是两个身形干瘦、笼罩在诡异气息中的人影。
他们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青灰色的戾气，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黑雾，与这寂静的废墟融为一体，宛如从地狱爬出的勾魂使者。
没有多余的废话，正前方那女人干瘦的双手猛地向前一推，十指指甲瞬间变得乌黑尖长，如同鬼爪！
数道凝练如实质的黑色气流，带着刺骨的阴寒和摄魂的尖啸，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从不同角度刁钻地射向杨华周身大穴！
同时，旁边的男人口中念念有词，速度快得非人。
他脚下地面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如同粘稠的黑色沼泽，迅速蔓延至杨华脚下。
阴影中伸出无数只漆黑的手臂，抓向他的脚踝，一股强大的拉扯和禁锢之力传来，试图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攻势凌厉、诡异，配合默契，一上来就是致命的杀招！
杨华眼神一凝，体内《九转轮回诀》悄然运转，灵力奔涌，身形不退反进，如同鬼魅般在有限的方寸之地闪转腾挪。
他的双手或拍或点，或抓或拿，指尖萦绕着淡金色的微光，精准地拍散一道道袭来的阴寒黑气，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响。
“破！”
他低喝一声，右脚猛地一跺地面，一股纯阳刚猛的气劲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抓住他脚踝的阴影手臂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凄厉的无声嘶鸣，瞬间溃散成缕缕黑烟，脚下的阴影沼泽也恢复了正常。
趁此间隙，杨华身形如电，猛地突进到两个袭击者身前，双手快如闪电，直接抓向他们的面门——他倒要看看，这层伪装之下，究竟是不是他们！
两个袭击者显然没料到杨华如此强悍，反应如此迅捷，仓促间想要后退格挡，却已慢了半拍。
“嘶啦——！”如同撕扯破布的声音响起。
杨华双手各抓住他们脸上的一层近乎透明的、蠕动着的人皮面具般的东西，猛地扯下！
面具之下，露出的赫然是姜大山夫妇那张苍老而熟悉的脸，但此刻这张脸上充满了怨毒、狰狞以及被揭穿的惊怒，再无半分往日的麻木和呆滞。
那空洞痴傻的眼神早已被精明和狠厉所取代。
“果然是你们！”
杨华将手中那两团仍在微微蠕动、散发着诡异能量的“伪装”扔在地上，冷冷地盯着他们。
“为什么？我救了你们的儿子，帮你们女儿伸了冤，为何还要杀我？”
姜大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声音沙哑刺耳：
“为什么？怪就怪你不该揪着事情不放！替罪羊已经给你送上门了，安安稳稳拿了你的功劳，就此罢手不好吗？非要刨根问底，查到我们头上！”
杨华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他慢条斯理地，仿佛从虚空口袋中取出了一个由淡金色符文禁锢的光球。
光球之内，那条半透明、如同鼻涕虫般的圣蛊正在疯狂地冲撞、扭曲，散发着浓郁的邪恶气息。
“本来，我也不想揪着不放。”
杨华晃了晃手中的光球，看着里面挣扎的圣蛊。
“但这玩意儿，恐怕不是你们自己能养出来的吧？
这东西气息阴邪诡异，带着域外魔物的味道，凭你们两个刚刚借助外力踏入修行门槛的‘新手’，如何能驾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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