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脑海里还回荡着与赵阳离开展馆时关于竞争对手的讨论，回到公司附近后，他先将自行车停好，准备去处理后续针对“智居未来”的计划，抬手看了眼表，十二点零七分。太阳高悬在空中，晒得铁皮棚顶嗡嗡作响。他没急着上楼，而是从包里掏出手机，翻出昨天拍的那张“智居未来”合作招募函照片，把号码记进通讯录，备注写了个“查”。
你不累啊，刚骑了这么久。
“脚不沾地才跑得快。”陈砚舟推门进电梯，按下六楼。
研发部办公室门一推开，一股紧张又热烈的氛围扑面而来。几个技术人员正围在工位前，对着电脑屏幕争论得面红耳赤，有人手里还拿着笔，在空中比划着。听见开门声，他们纷纷回头，看到是陈砚舟和赵阳，声音立刻小了下去，但眼神里仍透着急切和期待。
“怎么了？”陈砚舟脱下外套挂好，顺手拉开椅子坐下。
技术组长抬头，“我们在讨论要不要改架构。现在这个版本，如果要加本地缓存和呼吸识别联动，得动核心模块。”
“那就动。”陈砚舟打开笔记本，蓝笔划掉一条旧记录，写下：“语音响应稳定性优先级最高。”
“可‘智居未来’已经铺广告了，咱们再改，发布时间肯定拖后。”有人小声说。
赵阳一听就急了，“他们抄我们想法，我们还得躲着走？”
“不是躲。”陈砚舟抬头，“是让他们知道，抄得了功能，抄不了体验。”
陈砚舟深知，市场竞争不是简单的功能模仿，用户体验才是核心。从弱信号识别到急救模式的双重确认机制，这些都是他们在实践中积累的宝贵经验，也是对手短时间内难以复制的优势。他必须抓住这些差异点，在市场中站稳脚跟。
他点开投影，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是个老人，躺在床上，嘴唇微动，声音几乎听不见：“开……灯……”
自家系统三秒内亮灯。
接着切换模拟环境——同样的声音输入“智居未来”的模型，界面毫无反应。
“看到了吗？”陈砚舟指着屏幕，“他们靠提高音量来捕捉指令，我们靠的是识别弱信号。一个是在听人说话，一个是在等标准答案。”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
研发主管低头翻日志，“要实现这种灵敏度，声学模型得重新训练。”
“资源你列个清单。”陈砚舟说，“今天下午之前发我邮箱。缺什么，我去协调。”
“还有那个急救模式。”赵阳插话，“他们演示时一喊‘救命’就全屋警报，真有人半夜梦游咋办？”
“所以我们要加确认机制。”陈砚舟拿出红笔，在白板上画流程图，“触发关键词后，系统先震动手机，十秒内无取消操作，再启动报警。同时结合心率数据，避免误判。”
“成本会涨。”技术员皱眉。
“基础版不做这功能。”陈砚舟说，“高阶版才配。先让人用得起，再让人用得好。”
赵阳笑了，“你这是把高端功能当钩子啊。”
“不是钩子。”陈砚舟合上笔帽，“是给真正需要的人留条路。”
会议散了，大家各自回工位。陈砚舟叫住技术组长：“明天上午，我要带新版去社区中心做联调，能赶出来吗？”
“代码今晚通宵也能压进去。”对方点头，“但测试得你自己盯着。”
“没问题。”他说完，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赵阳凑过来，“你真打算拿真实用户测？不怕出岔子？”
“出岔子才知道哪里不行。”陈砚舟打开电脑，“实验室里全是理想条件，可生活不是理想的。越早发现问题，越少被人抓住把柄。”
赵阳没再问，默默坐到旁边开始整理测试方案。
陈砚舟回到自己工位，开始仔细整理要带去社区中心的设备。他将主机小心翼翼地放进特制的泡沫箱里，用海绵固定好，防止运输过程中磕碰。接着，他又检查了传感器的连接线，确保每一根都完好无损，还特意多准备了几根备用线。他一边整理，一边在心里默默梳理着联调的流程和可能遇到的问题，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当所有设备都准备妥当，他又检查了一遍清单，确认没有遗漏后，才将箱子合上，准备出发。
下午三点，新模型初步上线。
陈砚舟简单测试了几次，故意压低声音、结巴、中途咳嗽，系统全部识别成功。
“延迟多少？”
“0.48秒。”技术员看着后台，“误触发率2.1%，比上次还低。”
赵阳松了口气，“这回稳了。”
陈砚舟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松，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这是他们多日努力的成果，每一分每一秒的付出，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验证。但紧接着，他又想起‘智居未来’带来的压力，笑容很快消失，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还不算完。”陈砚舟摘下耳机，“真正的考验在明天。”
晚上八点，办公室只剩三个人还在。
陈砚舟站在白板前，检查最后一遍逻辑链。赵阳趴在桌上改ppt，嘴里嘟囔：“明天得让用户明白，这不是普通智能音箱。”
“不用讲太多。”陈砚舟说，“让他们亲自试试就行。”
他收拾背包，把红蓝两支笔放回去，拉上拉链。
临走前，他拨通社区中心电话：“明天九点，我能带设备来做现场测试吗？”
“可以啊，王阿姨还问呢，上次那个能听清她说话的小盒子，什么时候再来？”
“明天就到。”他说完挂了。
走出大楼时，天已经黑了。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照在路边的共享单车上。
赵阳锁好车，回头看他还站着，“还不走？”
“我在想明天第一个试用的人会是谁。”陈砚舟说。
“估计还是王阿姨。”赵阳笑，“她可惦记你那盒子了。”
“那正好。”陈砚舟迈步往前走，“让她第一个用。”
第二天早上八点四十分，陈砚舟提前到了社区活动室。
工作人员正在布置桌椅，看见他进来，笑着打招呼：“又来了？设备带来了吧？”
他点点头，从包里取出主机和传感器，开始连接线路。
九点整，第一批居民陆续到场。王阿姨拄着拐杖走进来，一眼认出他：“小伙子，是你啊！是不是带来那个能听懂人话的机器了？”
“带来了。”陈砚舟开机调试，“您愿意第一个试试吗？”
“当然！”老太太坐下，“我都练了一晚上要说啥了。”
周围人笑起来。
陈砚舟启动系统，轻声提示：“您就像平时在家一样说话就行。”
王阿姨清了清嗓子，慢慢地说：“我要睡觉了。”
灯光渐暗，窗帘合拢，空调发出轻微的运转声。
全场安静了一瞬。
“哎哟！”王阿姨拍大腿，“真关了！我这回只说了一遍！”
有人鼓掌，有人凑上前问怎么操作。
陈砚舟挨个解答，让每个人试了一遍基础指令。有个大爷故意用方言喊“开灯”，系统也立刻响应。
“你们这个比电视上播的那个还好使。”一位大叔说，“我闺女给我买的那个，得大声喊三遍才行。”
测试持续了一个半小时。
所有反馈汇总到平板上，成功率97.3%。
赵阳看完数据，低声说：“成了。”
陈砚舟没说话，只是把红笔拿出来，在任务栏打了个勾。
中午十二点，他们收拾设备准备离开。
王阿姨拉着他的手，“下次啥时候来？我还想试试那个‘救命’按钮好不好使。”
“很快。”陈砚舟说，“等您用上了，就不会想按它。”
老人笑了，“你这孩子，说话真贴心。”
走到门口时，赵阳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昨天记的那个号码，查了吗？”
“查了。”陈砚舟拉开背包，拿出手机，“是外包推广公司，真正的技术团队还没挖到。”
不过，他从对方的一些业务往来信息里，发现了一个可能与技术团队有关联的线索，准备后续深入调查。
“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他收起手机，“我们继续优化。他们抄得了一时，抄不了一世。”
两人走出社区大楼，阳光照在脸上。
赵阳还是有些担心，“虽说咱们现在测试成功，但‘智居未来’后续肯定还会改进，咱们可得时刻盯着。”
陈砚舟点点头，“没错，而且他们背后的资金和资源也不容小觑，咱们得加快速度，争取在这场竞争中占据主动。”
陈砚舟停下脚步，静静看了一会儿对面公交站牌下拿着“智居未来”宣传单的年轻人，其中一人正往手机里录语音指令。
赵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也想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清吧？”
陈砚舟没回答。
他只是把背包背好，迈步向前走去，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果敢，似乎已经做好了迎接新一轮挑战的准备，而这一次，又会有怎样的波折在等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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