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
林雨在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中醒来，伸手往身侧一探，只摸到一片微凉的床单——身边早已空了。
他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发现吴晴雪的睡衣已经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尾，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薄荷牙膏味。
走到客厅时，正看到她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晨光落在她挽起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昨天的羞赧褪去，又恢复了几分清冷沉静，却多了种烟火气的温柔。
“醒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这样共处过无数个清晨，“早餐马上好，先去洗漱吧，牙刷给你挤好放在台上了。”
林雨应了声，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自己眼下的青黑淡了些，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等他收拾好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小米粥、煎蛋和几样爽口的小菜，吴父吴母正坐在桌边闲聊，见他出来立刻招呼：“小雨快来吃，晴雪的手艺不比外面差吧？”
早餐吃得热热闹闹，吴母时不时给两人夹菜，眼神在他们之间转来转去，满是笑意。
饭后林雨刚想帮忙收拾碗筷，就被吴父推着往外走：“年轻人别总闷在家里，晴雪带你去逛逛附近的公园，听说新开了个画展，正好适合你们去看看。”
吴母把一个装着水果的餐盒塞进吴晴雪手里：“中午别回来吃了，在外边好好玩玩。”
两人被不由分说推出门，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还能听到屋里二老的笑声。
吴晴雪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餐盒，耳根微红，林雨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那……我们去看看画展？”
她抬眼，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好。”
画展在一条老巷子里，斑驳的墙面上爬满爬山虎，展厅里人不多，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
两人并肩慢慢走着，偶尔停下来讨论一幅画，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落在他们身上，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
逛到一半，林雨看着吴晴雪认真研究画作的侧脸，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晴雪，你还记得吗？你之前做如烟秘书的时候，她总说离了你，好多事都理不清。”
吴晴雪握着餐盒的手指紧了紧，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一幅描绘职场场景的画上，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林雨叹了口气，声音放软了些：“我知道你当初是因为我才离职的，是我太冲动了。”
“但现在……如烟那边是真的忙不过来，昨天还跟我念叨，说少了个能一眼看透她想法的人在身边，好多决策都没底。”
他侧过头，认真地看着她：“回去帮帮她吧？就像以前那样，你的能力，待在家里才是浪费。”
“而且……我保证，绝不会再出现上次那样的事，好不好？”
吴晴雪沉默了几秒，指尖轻轻划过画框边缘，声音清淡却清晰：“你是怕我还在为上次的事赌气？”
“不是，”林雨连忙解释，“我是真觉得，只有在她身边做秘书，才最能发挥你的本事。
再说了，你和如烟那么有默契，她离不得你，你心里……其实也没真的放下那份工作吧？”
她抬眼看向他，眼底映着展厅的光影，带着洞悉一切的平静：“你倒是比谁都清楚。”
林雨被说中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吴晴雪却轻轻笑了，伸手理了理他被风吹乱的衣领：“好啊，我明天回去看看。”
林雨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
“不过，”她话锋一转，眼神里带着点狡黠，“要是柳如烟欺负我，你得帮我撑腰。”
林雨立刻保证：“那当然，谁敢欺负你……”
话没说完，就被她轻轻瞪了一眼，那眼神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阳光穿过玻璃窗，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林雨忽然觉得，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至少此刻，身边有她，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画展的静谧被手机震动声打破，林雨看了眼屏幕，是公司法务部的来电，走到展厅角落接起。
“林特助，跟傅思雨小姐签约的那家星途娱乐，今天上午突然被多家合作方终止合同，银行那边也抽贷了，现在资金链彻底断了，已经在准备破产清算。”
法务部主管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我们查了合同，对方根本无法履行后续的资源承诺，现在正是起诉违约的最佳时机——不仅能帮傅小姐彻底解约，按条款还能追回七位数的违约金。您看要不要推进？”
林雨指尖在冰凉的墙面上轻轻敲击着，眉头微蹙。
星途娱乐突然垮台？他昨天离开傅家时还没听说动静，这速度未免太快了。
“他们是得罪了什么人？”他追问了一句。
“不清楚，像是被资本联合针对了，动作又快又狠。”
挂了电话，林雨站在窗边望着巷口的梧桐树，忽然想起傅云深昨晚那双眼淬了冰的眼睛。除了那位护女心切的傅家家主，谁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在短短一天内把一家娱乐公司逼到绝境？
原来是为了傅思雨。那份看似强硬的逼婚背后，藏着的是不动声色的护短。
他拿出手机给法务部回了条消息：“按流程走，全力处理。”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既然傅云深已经先一步动了手，他顺水推舟帮傅思雨彻底摆脱麻烦，也算是尽了份力。
转身回到展厅，吴晴雪正站在一幅印象派画作前，侧脸被光影勾勒得柔和。
见他回来，她没多问，只是递过一块刚剥好的橘子：“处理完了？”
“嗯，工作上的事。”林雨接过橘子，把手机揣回口袋，刻意避开了傅思雨的名字，“我们继续逛吧。”
剩下的时间里，两人没再提任何关于工作或麻烦的事。
在莫奈的睡莲前驻足，在梵高的星空下低语，阳光穿过玻璃幕墙，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暂时隔绝了外界的纷纷扰扰。
傍晚时分，他们在巷尾的一家私房菜馆吃了晚餐。
吴晴雪话不多，却总能在他夹菜时递过纸巾，在他喝水时轻轻转动杯沿调整角度，那些细微的默契像温水，慢慢熨帖着他紧绷的神经。
“我送你回去。”饭后林雨起身结账。
“不用，我家就在附近。”吴晴雪按住他的手，指尖微凉，“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林雨看着她眼底的沉静，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明天我让司机来接你去柳氏？”
“不用麻烦，我自己过去就行。”她笑了笑，“柳总要是问起，就说我主动请缨的。”
林雨知道她的骄傲，没再坚持，只是在她转身时轻轻说了句：“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看着吴晴雪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林雨才坐进车里。
车窗外的霓虹次第亮起，映在他眼底，却驱不散那层忧虑。
星途娱乐的事解决了，可傅家的逼婚像根刺，扎在心头。
他拿出手机，翻到傅思雨的号码，指尖悬停许久，终究还是没拨出去。有些话，当面说或许更合适。
车子汇入晚高峰的车流，林雨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傅云深的期限是一个月，柳家的僵局尚未打破，吴晴雪刚回柳氏，傅思雨还在等一个答复……千头万绪缠绕着，他必须尽快理出个头绪。
至少，不能让身边这些人，再因为他陷入难堪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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