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夜去哪里了？”
陆还生方一推开房门，便听身后传来顾芳倾的询问声。
“同靖南聊了一些事情。”陆还生头也没回的回道，今日他困得很了，需要早点歇息。
见陆还生关上了房门，顾芳倾“哼”了一声，没再管他。
她那便宜老师道行高得很，根本用不着他关心。
如今黄庭道宫初建，百废待兴。
顾芳倾每游历一处，都能见到不同的景色来。
“长荧，听说你最近得了一小子？
有想取什么好名字没？”
“没有诶，”一提起这事，季长荧便困恼地很，他那家那位是个母夜叉，最关键的是自己还斗不过她，自己想了好几个名字都被她驳了。
“长荧，你和庄双伊也是有名的神仙眷属了，这事可不要仓皇定下。”
杜醇看了身后的连绵起伏的宫峦，不由笑道：
“不若去请厉元君取个名字呗？”
这个念头在季长荧心底转了一秒，便迅速熄灭：
“自家的事情何必要劳烦外人。
何况厉元君这些日子可是忙得很，还是莫要打扰他的好。”
杜醇笑道：
“你这人就是这样，做事瞻前顾后，讨个名字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呵，是你目光短浅，”季长荧掌心一朵火莲盛放，他托举这莲花凑到杜醇面前：
“我修得荧惑仙基，如今已然踏入九曜漩涡之中，我若现在因这点小事去请见元君，你说这道宫内有其他人会怎样想？”
这杜醇修得天府，倒还真没想到这方面来，于是赶忙告罪：
“此事还真是我考虑不周。”
“哎！俩位大叔，你们说得这九曜是什么事啊？”
见一妙龄少女忽然插进俩人话题之中，俩人都为之一愣，还真没见过这般活泼的女孩子。
杜醇是真生出些兴趣与她聊一聊，于是反问：
“小姑娘也是我黄庭道宫弟子？”
“那是自然！”顾芳倾得意洋洋地将自家仙基显化，一只貉犬飞快地从少女肩上跳入杜醇手心。
“嚯！”俩人顿时惊讶出声，这女孩子看着年岁不大，道行却不浅。
“四象观想图，你姓谁名谁？是哪家的后人呐？”季差距荧这时也来了兴趣，问题一个接一个的跳了出来。
顾芳倾闻声更高兴了，只见她双手叉腰，眉目间说不出的得意：
“我姓顾名芳倾，乃是陆言公的弟子！”
“哟！还真是名师出高徒！”听见陆言公这名讳，俩人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小捧了一手。
“哈哈！”顾芳倾听得直乐，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都眯成了俩道缝。
“那我便将昨日于真元殿中发生的事，说与你这小辈听听吧！”
顾芳倾连忙作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洗耳恭听。
当听到厉元君推举自家老师担任四象一脉法主之时，那嘴角都翘到天上去了。
“好了，昨日之事便是为今后定个调子。
法主之位，终究是有德者居之。”
至于何为德？那道行越高自然越有德。
“呐！大叔你也想争一争呐四象法主的位置？”
今日见了这活泼明媚的女孩，季长荧神色再不复方才那般忧郁，显得心事重重。
只见他趾高气扬：
“这天底下谁不愿身居高位？这九曜法主之位，我自是要争一争！
不仅为要争，我儿子、我孙子，也要去争！”
季长荧亨公之资，如今已然应谶，道行高深莫测。
论天下风云人物，他确实是九曜法主的有力竞争者！
“长荧兄前途有望，可我头上压着崔玉焕这座大山，那斗姆法主之位，我是染指不得喽！”
“那崔玉焕武曲坐命确实了得，但兄弟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来日你若天府坐命，那法主之位如何不能争一争？”
杜醇闻言有些无语，那崔玉焕天资、悟性、缘法不知胜过自己多少，自己升绝之路都不见，崔玉焕已是元神有望！这如何比得了？
方才季长荧也是恭维几句，这事就此揭过，俩人都不欲再提。
不过，他俩不提，顾芳倾可没那么细的心思，忽然听她懵懂问道：
“崔玉焕？这又是谁？”
“崔玉焕，跟你老师差不多的人物。”杜醇搪塞着。
“那也不怎么样嘛？
我听说老师之上仍有六元君，若是我定要以他们为目标！
然后将他们一一超越！”
听见顾芳倾这般异想天开，俩人非凡没有反驳，反而鼓励道：
“小姑娘，来日方长，你一定做得到。
对了，还未请教你的名字呢？”
“顾芳倾。”顾芳倾念出这三个字时，眼睛闪着光。
杜醇见她这幅模样，忽然想起从前那个自己。
虽不无所不能，却无所畏惧。
自己这一路，越走越远、越登越高。
见众生之渺小，望天穹无穷高。
本性依旧，却失了性情。
“杜醇。”杜醇朝少女抱拳道，他目光真挚、温暖：
“希望你我还能有再见之日。”
顾芳倾这边正学着抱拳回礼，季长荧已是听出他话中的不对来，连忙问道：
“杜醇，你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我欲下山，我之道不在山上。
天府司命，命应在苍生！
我必定要走这一遭！
南斗六司，皆缘尘世。”
顾芳倾闻声一愣，她是真想不到三人财刚聊几句就要分别。
她愣在原地，季长荧也未做阻拦。
他沉默良久，只说出一句：
“山水有相逢。”
“再会！”“再会！”
杜醇转身欲走，季长荧突然就急了：
“这就要走？”
“人生难得一干脆！”
“哈！”季长荧捂脸轻笑：
“孤家寡人，确实干脆。”
见杜醇扶云直上，季长荧道了一声：
“可惜。”
“可惜什么？这不是大叔自己的选择吗？”
见顾芳倾不解，季长荧失落若流水，璀璨阳光也晒不干分毫，只听他仰头长叹：
“人生难得一知己，从今以后，我变得只剩自己，而无知了。”
顾芳倾霎那间思绪万千，若是自己失了陆还生，自己会怎样？
她不欲去想，可这个念头扎根深种，再也除不尽。
见少女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季长荧连忙提起笑意，安抚着她：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今日他为主来，你为宾。
来日呢？
既然离别无可避免，那便努力将自己变得更好。
待山花烂漫、曲水连山相逢迎，你自可徜徉云端，邀其相会。”
“邀其相会…”
顾芳倾轻轻睁开双眸，岁月于其眸间流转。
她抬眼看了眼斐清怀离去的方向，拂袖一甩，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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