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自由的感觉是什么？
陈默想，大概就是此刻的心情。
城西那家名为“La Rêverie”（幻境）的法餐厅，人均消费四位数，曾是他连路过都要绕着走的奢侈之地。
而现在，他和柳燕就坐在这家餐厅靠窗的最好位置，面前摆着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白松露和牛，杯中的罗曼尼康帝正散发着醉人的芬芳。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看着柳燕小心翼翼地切下一小块牛排，如同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陈默忍不住笑了起来。
柳燕白了他一眼，脸颊泛着红晕，一半是酒意，一半是幸福：
“这哪是吃饭，这吃的分明是钱。这一口下去，我半个月的工资就没了。家人们，谁懂啊，这种感觉太梦幻了。”
“喜欢就好。”
陈默端起酒杯，轻轻和她碰了一下，“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食堂。”
一句略带夸张的玩笑话，却让柳燕的眼眶微微一红。
从一无所有的裁员社畜，到如今谈笑间便可一掷千金，这短短几个月，他们的人生像是坐上了火箭，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下周末，我们去看看房子吧。”
陈默看着窗外璀璨的江景，眼中映着万家灯火，也映着无限的憧憬，“之前说好的江景大平层，也该兑现了。”
“真的？”
柳燕的眼睛瞬间亮了，“那车呢？你那辆破旧的老捷达也该换了。”
“换，必须换！”
陈默豪气干云地一挥手，“明天就去保时捷中心，卡宴，帕拉梅拉，你喜欢哪个提哪个！”
看着丈夫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柳燕心中充满了甜蜜和安稳。
她知道，那个曾经因为裁员而颓唐沮丧的男人，真的回来了，而且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耀眼夺目。
财富的累积，带来的不仅仅是物质生活的改善，更是对一个男人自信心和精气神的重塑。
然而，就在这春风得意的巅峰时刻，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陈默微微皱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他的客户经理，华泰证券江海路营业部的王经理。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陈默做了个手势，走到餐厅僻静的露台上。
“喂，王经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陈默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疏离。
自从上次“天地板”事件后，他刻意减少了和外界的联系，只想闷声发大财。
电话那头，王经理的声音却出乎意料地热情，甚至带着几分谄媚和讨好，与之前公事公办的态度判若两人。
“哎呀，陈先生！没打扰您和太太享受二人世界吧？”
王经理的声音堆满了笑，“我就是想给您道个喜！陈先生，您真是我们营业部的股神啊！今天‘新世纪能源’这一笔，做得真是太漂亮了！堪称教科书级别的逃顶！我们整个部门都看傻了！”
“王经理过奖了，运气好而已。”
陈默淡淡地应道，心中却生出几分警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在几句不着边际的吹捧过后，王经理终于图穷匕见，小心翼翼地切入了正题。
“那个……陈先生，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许，显得有些神秘，“您最近这惊为天人的操作，不仅惊动了我们，也惊动了一位咱们江海市真正的大人物。”
“大人物？”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
“是的。”
王经理的语气变得无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朝圣般的敬畏，“是我们江海市金融圈里，说一不二的‘舵主’，雷爷！”
雷爷！
雷万钧！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惊雷，在陈默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作为在股市里摸爬滚打了几个月的人，他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江海市本土最大的游资头子，掌控着数十亿的资金，传闻其人脉通天，手段狠辣，是江海地下金融世界里，当之无愧的皇帝！
上一次，“新世纪能源”那场惨烈的多空绞杀，幕后的庄家，据说就是这位“舵主”！
而自己，正是在他的屠刀下，抢走了一块肥肉！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陈默的脊椎，悄然爬上后脑。
他强自镇定，声音却不自觉地有些发干：
“王经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个小散户，怎么会惊动雷爷那样的大人物？”
“哎，陈先生您就别谦虚了！”
王经理干笑两声，“您不是小散户，您是隐藏在民间的大神！雷爷说了，他平生最欣赏的就是您这样的少年英雄，想请您明天晚上到他的私人茶馆‘听雨轩’喝杯茶，跟大家‘交流交流经验’。”
交流经验？
陈默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五个字，从“舵主”的嘴里说出来，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的请柬！
自己三番两次，从“黑蛇”到雷爷，在这些顶级掠食者的嘴边抢食，如今终于被正主找上门来了！
他们根本不是想“交流经验”，他们是想看看，这个总能提前预判他们动作，屡次破坏他们“局”的“幽灵”，到底是什么来路！
“陈先生，您可千万别多想。”
似乎是察觉到了陈默的沉默，王经理连忙补充道，“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在江海，能得到雷爷亲自邀请喝茶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雷爷说了，大家都是在市场上找饭吃，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我真的会谢……刚吃上几天饱饭，就要被拉去跟狼王坐一桌了。”
陈默的内心一片冰凉，苦涩地自嘲。
“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句话的潜台词，陈默听得清清楚楚：你要是够聪明，愿意当朋友，那就相安无事。
可你要是不识抬举，那就是自寻死路。
王经理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
“陈先生？您在听吗？明天晚上八点，听雨轩，雷爷恭候您大驾。地址我稍后发您手机上。”
说完，不等陈蒙回答，便匆匆挂断了电话，仿佛生怕他会说出拒绝的话。
陈默握着手机，站在露台上，晚风吹过，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只有一阵阵从心底泛起的寒冷。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这场鸿门宴，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他慢慢走回座位，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那笑容，多少显得有些僵硬。
“怎么了？谁的电话，打了这么久？”
柳燕关切地问道，她敏锐地察觉到丈夫的脸色不对。
“没什么，一个客户。”
陈默强颜欢笑道，拿起酒杯，将杯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公司有点急事，明天可能要出个差。”
他不想让柳燕担心。
这是他一个人的战争。
饭后，回到家中，陈默将自己反锁在书房。
他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里，任由恐惧和不安，如潮水般将自己淹没。
他只是一个意外得到金手指的普通人，他可以看懂K线，可以预判股价，但在现实世界里，他没有任何对抗一个地下金融帝国的能力。
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完了，这下彻底芭比q了。”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那个沉寂了许久的系统面板，毫无征兆地，在他眼前亮了起来。
这一次，没有盈利提示，也没有风险警报。
只是一行散发着冰蓝色光芒的，如同绝对理性化身般的全新文字。
【……检测到来自现实世界的博弈请求……】
【威胁源：江海“舵主”雷万钧。】
【危险等级评估：高。】
【启动全新模块……人性博弈分析模块……正在生成应对策略……】
【策略一：妥协。交出部分利益，换取和平共处……成功率65%，但将受制于人。】
【策略二：对抗。拒绝合作，保持独立……成功率10%，但有极高概率招致毁灭性报复。】
【策略三：……】
看着那闪烁的数据流，陈默那颗坠入深渊的心，又猛地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拽了回来。
他知道，自己最大的底牌，终于要动用了。
窗外，月黑风高，一场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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