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愣了一下。
有点摸不着头脑。
心里却浮起一阵不妙的预感。
他连忙摇头，手也跟着摆。
“怎么会呢？陛下，这和南帝国无关。是近东贸易联盟干的。”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们那地方，环境比我们这儿恶劣得多，绿皮比人好养活。因此会驯养一部分作为奴隶。
“教绿皮说人话……呵，真是荒唐。”
他啐了一口，像是嘴里进了脏东西。
“上一代近东王，一定是被绿皮***了，才会想出这种蠢主意。”
李冰没接他的抱怨。
捕捉到了关键。
“上一代。”他问，“具体多久之前？”
将领被问住了，皱着眉想了一会儿。
“大概……五十年前？”他不确定地说。
“也就是血疫爆发前后？”李冰追问。
将领先是一愣，随即恍然，肯定地点头。
“是的。绿皮奴隶的买卖，是在血疫之后才活跃的。因为绿皮不会感染血疫。”
李冰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没再追问。
他转向那片荒凉山野，远处隐约传来嘈杂的吼叫和奔跑声。
“随时都能通过传送门回去，对吧？”他确认道。
“当然，陛下。”将领立刻回答，姿态殷勤。
“那就不着急了。”
李冰说着，向前走了几步。
一段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旋律，悄然荡开。
跪地的绿皮们身体一僵，眼神空洞下去，。
又恢复清醒，但脸上只剩下驯从。
“带我们去你们的聚集地。”李冰命令道。
绿皮们木然起身，抬起野猪尸体，领头朝山野深处走去。
李冰跟着那群被控制的绿皮。
穿过嶙峋乱石与枯黄灌木。
眼前所见，与漫游地截然不同。
没有漫游地那种动辄汇聚成千上万。
如同野蛮洪流般的绿皮营地。
这里的绿皮以更小，更分散的方式活着。
几十个，至多几百个绿皮。
依着某处岩穴，某片洼地，形成一个部落。
小绿皮和大绿皮混居，各自干活。
小绿皮们动作灵巧。
负责采集浆果根茎，以及大部分狩猎。
大绿皮负责警戒，照料那些随处可见的灰褐色蜥蜴，收集，搬运重物。
以及对危险野兽的驱赶。
要知道在漫游地。
小绿皮只是大绿皮广袤食谱中的一部分而已。
在一些地产贫瘠的区域。
大绿皮的主食就是小绿皮。
本地显然已经形成了一种能够团结双方的文化。
大小部落之间也大体处于和平。
有一定频率的贸易在进行。
李冰默默看着。
他心里清楚。
分散的部落，这恰恰是文明进一步发展的结果。
漫游地的绿皮可以肆无忌惮地膨胀。
因为它们面对清剿。
它们无需发展出精细的秩序。
只需野蛮生长，然后在被收割前尽可能繁衍。
而这里……
李冰正在思考。
侧面山谷里冲出一队骑马的轻甲战士，约莫十来人。
是近东联盟的捕奴队。
骑着瘦马，手持套索和短棍。
轻易地从绿皮小部落里拖走几个年轻绿皮。
剩下的绿皮只是躲藏在岩缝或简陋窝棚里。
眼神恐惧，却没有任何反抗。
它们已经接受了这种命运。
如同接受季节轮转。
这里和漫游地显着不同。
近在咫尺的人类势力，近东贸易联盟。
实行的是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政策。
不屠灭，只定期掳掠。
这种持续，有控制的外部压力
迫使绿皮内部演化出更复杂的社会结构。
它们必须学会控制人口规模，必须学会更有效率地分工协作。
才能在有限的资源和定期的“收割”下存续下去。
不过可能是因为时间尚短的缘故。
绿皮们也没有其他变化了。
某种意义上，甚至被驯化的相当温驯。
威胁性比漫游地的还小。
唯一显眼的，是各处聚落里随处可见的那种蜥蜴。
它们趴在屋檐下，蜷在火堆边，甚至跟在一些绿皮脚边小跑。
充当着类似于猎犬并储备粮的角色。
但李冰不死心。
在一处规模较大的绿皮聚集地。
他让歌谣的力量深入那个年长的绿皮术士脑中。
“带我去看，你们最深的秘密。”李冰命令。
萨满僵硬地转身。
领着李冰和军团将领。
离开聚集地，深入更为荒僻崎岖的山谷。
谷内景象，让军团将领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这……”他喉咙发干，“天神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是我太小看这些绿皮了？”
他脸上写满了生理性的不适和荒谬感，“它们还能和蜥蜴……搞到一块去？”
谷地里活动的，是另一种“绿皮”。
它们比小绿皮高大，接近人类体型。
浑身覆盖着暗绿色的粗糙鳞片。
眼眶更突出，指爪也更显锋利
身后拖着一条粗短的尾巴。
比起传统意义上的绿皮，或者说哥布林。
它们更像。
奇幻作品中常常描写到另外一种东西。
狗头人。
鳞甲绿皮们们蹲在岩壁下。
摆弄着粗制的石器和骨器。
偶尔发出夹杂着通用语词汇的低语。
一些普通的小绿皮混在其中。
互相比划，似乎能交流。
李冰眼神微眯，盯着那些鳞片绿皮与蜥蜴之间隐约相似的骨架轮廓。
还有它们与蜥蜴自然亲近的姿态。
他觉得。
事情应该不仅仅是生物学伦理那么简单。
他找了个时机，悄然靠近边缘一只落单的鳞甲绿皮。
柔和的旋律荡开。
那只绿皮身体一僵，眼神茫然，随即变得温顺。
“你们是什么东西？”李冰直接问。
得益于绿皮们对通用语的熟悉，交流毫无障碍。
鳞甲绿皮昂起头，脸上竟露出一丝骄傲：
“我们是拉尔克。巨龙的后裔。我们曾经是巨龙。”
旁边的将领表情非常丰富。
李冰哦了一声，饶有兴趣：
“据我所知，巨龙在荣誉帝国时期就灭绝了。你们怎么活下来的？”
鳞甲绿皮眼中燃起不加掩饰的仇恨：
“是阿尔利亚！那个卑鄙的人类！用诡计打败了巨龙！”
它的声音嘶哑激动，“她害怕巨龙的复仇，用了最恶毒的诅咒！她把巨龙的力量撕开了！一部分塞进猎手和战士的身体里，另一部分……锁进了灵蜥里！”
它的鳞片像炸毛一样微微膨胀，竖立：“可她失败了！我们还活着！我们能找回彼此。总有一天，拉尔克会恢复巨龙的力量！我们会反攻，把人类全部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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