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祁佑被她这完全从“是否有趣”的角度来评判一桩政治联姻的说法给噎住了。
他放下帕子,语气有些硬邦邦的:
“可她们想要的,远不止‘入宫’这么简单。”
马湘云闻言,唇间逸出一声极轻的“啧”,像是听到了什么不耐烦的蠢问题。
她微微侧过脸,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但她不愿将那些赤裸裸的权力算计摆到台面上来:
“她们想要,你便一定要给吗?
你是皇帝,还是她们是皇帝?”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地看向他,里面写满了“你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问”的意味:
“这其中的关节,陛下您比谁都清楚,又何必要我点破?”
孟祁佑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那份超然事外的通透,看着她对权力本质一针见血的犀利。
看着她明明洞悉一切却偏不愿同流合污般说破的、带着点骄矜……
忽然,一股难以抑制的、纯粹而强烈的愉悦感,如同春日破冰的泉水,猛地从心底涌了上来。
冲刷掉了午后至今所有的沉郁、算计和那丝莫名的烦躁。
他再也忍不住,倏然朗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畅快,清越,在殿内回荡,惊得侍立的宫人们都诧异地悄悄抬眼。
他随手将擦手的丝帕扔给一旁侍立的小宫女,站起身,几步便走到了马湘云面前。
他微微俯身,靠得有些近,那双总是深沉难测的桃花眼,此刻清晰地映着跳跃的烛火,也映着她微微讶然的面容。
眼底深处,无半分阴霾或算计,只剩下一种近乎纯然的、被取悦后的明亮欢欣。
“你呀……”
他看着她,声音里带着未尽的笑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可真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但那份毫无保留的愉悦和欣赏,已然在目光交汇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
孟祁佑依循承诺,以盛大的典礼迎娶了太后侄女杜青燕,并册封其为“明妃”,赐住离太后不远的绮霞殿。
一时间,明妃风头无两,赏赐不断,俨然是后宫中最受瞩目、也最“受宠”的新人。
太后对此甚是欣慰,朝野上下也视此为新帝与太后一系关系缓和的象征。
接连几日的阴雪天后,天空难得透出一片澄净的蔚蓝。
冬日的阳光虽不炽烈,却慷慨地洒下融融暖意,照在尚未融尽的积雪上,折射出细碎的晶光。
马湘云吩咐宫人将那张铺着厚厚绒毯的紫竹躺椅搬到廊下,避开风口,正正地笼在阳光里。
她裹着那件银灰色狐裘大氅,整个人陷在柔软的铺垫中,微微眯着眼,感受着阳光透过带来的暖光。
连日的阴郁仿佛也被驱散了些许,心情难得地放松下来。
晓春蹲在一旁的小杌子上,正握着一对精巧的玉锤,力道均匀地为她轻轻捶打着小腿。
马湘云手中拿着切成小块的苹果,慢条斯理地吃着,甘甜的汁水在口中化开。
她望着廊檐下滴落的、渐渐加速的雪水,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这般晒太阳……真舒服。”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狐裘滑落些许,露出纤细的脖颈。
示意晓春停下,她换了个更惬意的姿势,随口问道:
“对了,前儿让你出宫探望,绿翘那丫头……近来可还好?”
自得知孟祁佑将绿翘安置在宫外一处稳妥的宅院后,马湘云虽未再提,心里却始终记挂。
那丫头性子单纯,又在这完全陌生的蜀国,不知会惶恐成什么样子。
她不能出宫,便时常让机灵可靠的晓春借着采买或办事的名头,出宫去瞧上一眼。
晓春闻言,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上次见到绿翘时的景象。
那丫头抓着她的袖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哭得眼睛红肿如桃,嘴里翻来覆去都是“想小姐”、“宫里是不是很可怕”、“小姐是不是不要她了”之类的哀戚话语,任凭她如何安慰解释,都收效甚微。
晓春心里泛起一阵无奈,面上却不敢显露太多,只抬起眼,小心翼翼地觑着马湘云的神色,斟酌着字句回道:
“小姐放心,绿翘姑娘一切都好,衣食住行皆有妥当人照料,并未受苦。
只是……只是她见不到小姐,心里总是牵挂得紧,每每提起,难免有些……伤心。”
她话说得委婉,但那份“伤心”的程度,彼此心照不宣。
马湘云抬手,用指尖轻轻揉了揉额角,无声地叹了口气。
绿翘的反应,完全在她预料之中。
心中涌起一丝歉疚,但眼下局势未明,将她带入这旋涡中心,恐非爱护,反而是害了她。
她正想吩咐晓春下次多带些新奇玩意或可口点心去哄哄那丫头,分散其注意力,眼角的余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殿门外骤然变得凝滞而紧绷的气氛。
原本肃立如松的守门侍卫,身形似乎更加挺直僵硬了几分,手臂隐隐挡在了宫门入口处。
而一片过于鲜艳明媚的衣角,伴随着略显嘈杂却刻意压制的脚步声,已然出现在门廊的拐角。
马湘云放下揉额的手,平静地抬起眼,望向殿门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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