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军有没有提到过一个带有翅膀图案的标志，或者类似的金属物件？
林野拿出那枚残缺金属物件的照片，递给张秀兰。
张秀兰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摇摇头没见过，建军从来没戴过这种东西，也没提到过。
这时，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从房间里走出来，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恐惧和不安。
她就是张建军的女儿张萌萌。
姑姑，警察叔叔是来查爸爸的事情吗？张萌萌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
萌萌别怕，警察叔叔是来帮我们找爸爸的。
张秀兰拉过女孩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林野看着张萌萌，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温和，萌萌你爸爸失踪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或者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他？
张萌萌低下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爸爸失踪前一周，晚上有个陌生人来找过他。
那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他们在客厅里说了很久的话，声音很低，我听不清内容，只听到爸爸好像和他吵了起来，然后那个人就走了。
陌生人？
林野立刻问道你能描述一下他的样子吗？
比如身高、体型，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
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中等体型，走路的时候有点跛脚，左边的腿好像不太方便。
张萌萌努力回忆着，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沉，像是故意压着嗓子，还带着一点外地口音。
跛脚，外地口音，黑色衣服，帽子……林野在心里记下这些特征。
那个人后来还来找过张建军吗？
没有，就来过一次。
张萌萌摇摇头，不过爸爸从那以后就经常失眠，晚上总是坐在沙发上抽烟，还会偷偷打电话，每次都避开我。
送走张秀兰和张萌萌，林野和小周走出小区阳光刺眼，却照不进林野心中的迷雾。
那个跛脚的陌生人是谁？他和张建军的好活儿有什么关系？张建军的死是不是和这个好活儿有关？
回到市局，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死者确实是张建军。
林野来到技术科问，小孙证物检测有新进展吗？
小孙正在显微镜前观察着什么，看到林野进来，立刻起身林队，烟蒂上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不是张建军的，应该是凶手留下的。
我们已经把dNA录入全国数据库，但暂时没有匹配的信息。
另外，那枚金属物件的花纹，我们通过技术手段进行了还原，完整的图案应该是一只展开翅膀的雄鹰，下面有凌云两个字。
凌云？林野皱了皱眉，是某个公司的名字，还是某个组织的代号？
我们查了，滨海市没有叫凌云的公司，但青凉山附近有一个凌云废弃矿区，以前是个铜矿，和青凉山废弃铜矿相邻，十年前一起停产了。
小孙调出一张地图，指着青凉山的位置，另外指甲缝里的蓝铜矿粉末，成分和凌云矿区的矿石成分完全吻合。
凌云矿区，雄鹰标志，跛脚陌生人，好活儿……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青凉山的废弃矿区。
看来，张建军的好活儿就是在凌云矿区，而且很可能和非法采矿有关。
林野说道，凶手很可能就是那个跛脚的陌生人，或者和他有关的人。
他们因为某种原因发生了矛盾，凶手杀人灭口，割掉头颅掩盖身份，然后抛尸在国道上。
那为什么要割掉头颅呢？如果只是掩盖身份，毁掉面部特征就可以了，没必要这么极端。
青凉山的废弃矿区，锈迹斑斑的铁丝网早已被剪开一个大洞。
林野踩着碎石往前走，发出细碎的声响，身后跟着小周和两名技术队员。
林队，你看这边。
小周突然停在铁丝网旁，手电照向地面。
杂乱的脚印中，一道深浅不一的车辙格外显眼，轮胎花纹与案发现场提取的米其林越野胎痕迹完全吻合。
应该是近期有人进出过，这车辙还没被雨水冲平。
矿区内部一片狼藉，废弃的矿车侧翻在沟谷里，车厢锈得只剩骨架，散落的矿镐和铁锹上结着厚厚的铜绿色锈迹。
小孙蹲下身，用棉签擦拭着一块矿石表面这就是蓝铜矿，和张建军指甲缝里的粉末成分一致。
深入矿区约两百米，一座坍塌大半的工棚出现在眼前。
工棚的铁皮屋顶已经塌陷，露出里面散落的铺盖卷和几个空酒瓶。
林野走进工棚，手电光柱扫过墙面，突然停在一处斑驳的涂鸦上那是一只用红漆画的雄鹰，翅膀展开，下方隐约能辨认出凌云二字，只是雄鹰的右翼被人用利器划得面目全非。
这应该就是凌云标志的来源。
小周凑近观察，划掉的部分和那枚金属物件的残缺形状刚好吻合。
小孙在工棚角落的泥土里发现了一枚完整的黄铜徽章，与案发现场的残缺物件材质相同，上面的雄鹰图案完好无损，凌云矿业四个字清晰地刻在鹰爪下方。
这是当年凌云铜矿的职工徽章，十年前矿场倒闭时应该都回收了。
林野捏着徽章仔细端详，徽章边缘有明显的磨损痕迹，背面还刻着一个模糊的编号查这个编号，看看对应的原职工是谁。
另外，排查十年前凌云铜矿倒闭时的离职人员，重点找左下肢有残疾、外地口音的人。
回到市局，小赵已经整理出了凌云铜矿的旧档案林队，十年前凌云铜矿因为安全事故倒闭，当时的矿长叫高天鹰，事故中左腿被砸伤，落下了跛脚的后遗症，而且他是陕西人，符合外地口音的特征。
更关键的是，他的职工徽章编号，和我们在工棚找到的那枚完全一致！
林野立刻追问，高天鹰现在在哪里？
档案显示他事故后就离开了滨海，没有登记去向。
但我们查到，三个月前有人在青凉山附近见过一个跛脚的中年男人，和高天鹰的年龄、体貌特征吻合。
小赵调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矿场工装，胸前别着雄鹰徽章，眼神锐利。
小周突然想起什么张建军所在的滨海机床厂，十年前是不是给凌云铜矿供应过采矿设备？
没错！小赵快速翻查资料，机床厂当年是凌云铜矿的定点供应商，张建军作为资深车工，负责过采矿机械的维修和定制。他们两人很可能早就认识！
线索骤然清晰，林野立刻下令全城排查高天鹰的踪迹，重点关注青凉山周边的出租屋和废弃厂房。
重新调取国道318线的监控，扩大排查范围到前后五十公里，找高天鹰可能驾驶的小型货车。
夜幕再次降临青凉山时，小王传来了监控线索林队，案发当晚一点二十分，一辆挂着假牌照的白色小型货车出现在K1400公里处，司机戴着帽子，左下肢动作明显不便，符合跛脚特征。
这辆车凌晨四点从青凉山方向驶出，往邻市逃窜了。
追！
林野当即起身，带领重案组驱车赶往邻市。
邻市的老旧工业区里，一间废弃的汽修厂透出微弱的灯光。
林野示意队员们隐蔽，自己则贴着墙根慢慢靠近，透过破损的窗户，看到一个跛脚男人正用砂轮打磨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血腥味。
高天鹰！林野突然踹门而入，手电光柱直指男人。
男人猛地回头，正是照片上的高天鹰，他左手握着一把沾血的特制砍刀，刀刃锋利如镜，右下角刻着小小的雄鹰标志。
看到警察，高天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抄起身边的铁管反抗，却被早已布控的队员们迅速制服。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高天鹰坐在铁椅上，跛着的左腿不自觉地颤抖。
林野将那枚残缺的徽章放在桌上，凌云矿业高矿长。
你和张建军到底在矿区做什么？为什么要杀他？
高天鹰沉默良久，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十年前的事故，根本不是意外。
是矿场老板为了省钱，无视安全隐患，才导致塌方。
我这条腿，还有三个工友的命，都毁在了他手里。
那你和张建军的好活儿是什么？
是找证据。
高天鹰的声音沙哑，我当年偷偷藏了矿场的安全记录，埋在凌云矿区的老矿井里。
张建军是唯一知道设备隐患的人，他答应帮我把记录挖出来，揭发当年的真相。
可没想到，他拿到记录后，竟然想卖给矿场老板的儿子，要价五十万！
林野眉头紧锁所以你杀了他？那为什么要割掉他的头？
高天鹰的身体突然绷紧，眼神变得狠厉因为他背叛了我们的约定！
那枚徽章，是我们当年约定揭发真相的信物，他却想用来换钱。
我割掉他的头，不是为了掩盖身份，是为了取出他吞下去的半张安全记录！
众人皆惊，老张的解剖报告突然浮现在李砚脑海死者颈部伤口平整，没有挣扎痕迹。
你是怎么做到一刀断头的？
我在矿场学过屠宰，后来又定制了这把砍刀。
高天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张建军吞下半张记录后，我用乙醚迷晕了他，在矿区的工棚里动手的。
抛尸318国道，是因为那里雾大，容易混淆时间。
烟蒂是你留下的？
是，我当时太紧张，忘了带走。
高天鹰苦笑我以为毁掉记录、割掉头颅，就能让他的背叛消失，可没想到那枚被他掰断的徽章，最终还是暴露了一切。
这时，小孙推门而入，递来一份检测报告林队，在高天鹰的汽修厂发现了残留的乙醚成分，砍刀上的血迹与张建军完全吻合。
另外，我们在凌云矿区的老矿井里，找到了另一半安全记录。
铁证如山，高天鹰再也无法抵赖，十年的执念，一场背叛，最终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林野走出审讯室，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
小周递来一杯热茶林队，矿场老板的儿子也已经控制住了，当年的安全事故真相，终于可以大白于天下了。
林野接过茶杯，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国道318线的雾气早已散尽，就像这起无头案的真相，历经波折，终将重见天日。
这起案件留下的，不仅是正义的伸张，还有对人性的叩问当执念与背叛交织，谁又能守住最初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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