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醉香楼的第二天,一纸盖着山南府大印的嘉奖文书,由驿马快传,送抵陈留县衙。
消息像长了翅膀,半个时辰不到,就飞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
陈家捕头陈十三,因在清河县侦破悬案有功,擢升为陈留县县尉,赏银百两!
县尉!
这虽是个不入流的武官末职,但在陈留县这片小天地里,已是捕快们能仰望的顶峰。更何况,这背后代表的是知府大人的青睐。
陈家。
陈安捧着那份任命文书,一双在官场打滚多年的老眼,竟有些湿润。他反复摩挲着上面“陈十三”三个字,仿佛怎么也看不够,嘴里不住地念叨:“好,好啊……我陈安的儿子,出息了!”
那份喜悦与骄傲,不加任何掩饰,是他这辈子最挺直腰杆的一天。
陈念之则抱着那个沉甸甸的银子匣子,小脸笑成了一朵花。她把银锭子一颗颗拿出来,又一颗颗放回去,听着那清脆的碰撞声,眼睛弯成了月牙。
“哥,一百两呢!”她凑到陈十三身边,压低了嗓门,兴奋得脸颊泛红,“咱们家得存多久才能存到这么多钱!这下‘念之轩’的启动资金,又厚实多啦!”
看着父亲和妹妹的笑脸,陈十三心中的那点因李萍儿离去而产生的空落,也被这浓浓的亲情填满了。他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发,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
升官发财,光宗耀祖。
似乎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
与陈家的喜气洋洋截然不同,县衙的另一头,气氛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凭什么!?”
赵虎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乱跳。他双目赤红,脸上的肌肉因为嫉妒而扭曲,像一头被抢了食的疯狗。
“他陈十三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走了狗屎运破了两个案子,就能当上县尉?赏银百两?那我呢!我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叔!我不服!”
他面前,县丞赵无量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对他的咆哮置若罔闻。
直到赵虎发泄完了,气喘吁吁地撑着桌子,赵无量才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眼皮都未抬一下。
“不服?不服有用吗?文书是知府大人下的,你想去山南府喊冤?”
“我……”赵虎语塞,满腔的怒火被一盆冷水浇得半熄。
“没用的东西。”赵无量这才抬眼,目光阴冷如蛇,“暗网的杀手都折了,你还想着去跟他硬碰硬?蠢货!”
赵虎被骂得面红耳赤,却不敢反驳,只能咬牙道:“那怎么办?叔,就这么看着他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此子不除,我们叔侄在陈留县,永无宁日!”
“除,当然要除。”赵无量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但杀人,不一定要动刀?”
他站起身,踱到窗边,看着院里的枯枝。
“他陈十三是块硬石头,可他爹陈安,却是个爱惜羽毛的瓷器。你说,是石头碰石头容易碎,还是石头砸瓷器,更容易听个响?”
赵虎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叔叔的意思。
……
午后,县衙后堂。
县令吴尊正在修剪一盆文竹,动作专注而优雅。
赵无量领着赵虎路过,连忙上前行礼。
“吴大人好雅兴。”
吴尊没回头,手里的剪刀“咔嚓”一声,剪掉一截长得过长的枝叶,才慢悠悠地开口:“这竹子啊,长得太快,锐气太盛,不时时修剪一番,就失了意境,有时候,还会刺伤人呐……”
他转过身,将剪刀放在一旁,用帕子擦了擦手,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赵虎那张兀自带着几分不忿的脸。
“本官近日身体抱恙,精力乏匮,眼神也不好使了,县里的许多事,看得不真切,也管不过来了。”
说完,他便端起茶杯,自顾自地品起茶来,再不看二人一眼。
赵无量眼神中闪过讶异。即躬身行礼,脸上挂着谦恭的笑:“大人说的是,是我等无能,不能给大人分忧。”
他拉着还有些懵懂的赵虎,悄然退下。
直到走远了,赵虎才低声问:“叔,吴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奇怪了,县尊大人不是一直都很看好陈十三的么,总而言之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赵无量拍了拍赵虎的肩膀。
……
入夜。
陈留县一处不为人知的暗室里,烛火摇曳,将墙上的人影拉得张牙舞爪。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坐在太师椅上。他的手中,把玩着一根银簪。
在他脚下,一个被堵住嘴、捆住手脚的少女,正惊恐地扭动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
男人发出一声满足的低笑,缓缓俯下身,用那根冰冷的银簪,轻轻划过少女泪痕斑斑的脸颊。
男人一脸的陶醉,笑声在密闭的房间里回荡,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
得到了吴尊的暗示,赵无量彻底放开了手脚。
他将赵虎叫到书房,一盏孤灯下,叔侄二人的脸都显得阴森。
“对付陈安,分三步走。”他对一旁的赵虎和另一个瘦削的中年人说道,“第一,伪造账目。陈安掌管钱粮文书多年,账目繁杂,动些手脚,神不知鬼不觉。”
“第二,嫁祸物证。光有账目还不够,得有‘赃物’。我会安排人,在他家里,‘找出’一笔来路不明的巨款。”
“第三,舆论攻心。事发之后,立刻散播他贪腐多年、为子买官的流言。墙倒众人推,到时候,就算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那瘦削中年人躬身道:“老爷英明。只是这账房,都是陈安的老人,我们的人,怕是插不进去。”
此人正是赵无量的远房亲信,李福。
“我已经想好了。”赵无量成竹在胸,“就说账房人手不足,你识文断字,为人机灵,我把你举荐过去,帮着陈主簿抄抄写写。他陈安就算再谨慎,也总得给本县丞几分薄面吧?”
李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立刻会意:“小人明白!”
……
接下来的几天,陈十三正式上任县尉。
他沉浸在升官的喜悦和熟悉新职务的忙碌中,但那股当侦探时养成的直觉,却让他敏锐地感觉到,县衙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尤其是赵虎和赵无量叔侄。
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过去那种赤裸裸的、恨不得生吞活剥的敌意。
而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怜悯。
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落入陷阱,却兀自不觉的猎物。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心中暗自提高了警惕。
……
为了庆祝陈十三高升,陈家大摆宴席,请了几个平日里交好的邻里。
饭桌上,母亲王桂芬和妹妹陈念之笑得合不拢嘴,不住地给陈十三夹菜。父亲陈安更是喝得满面红光,与老街坊们高谈阔论,意气风发。
陈十三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景象,心中一片温暖。
他享受着这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一点温馨。
夜深,宾客散尽。
县衙,账房。
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新来的文书李福,趁着四下无人,从怀中摸出一把早就配好的钥匙,熟练地插进存放旧账本的柜子锁孔里。
“咔哒”一声轻响。
他没有打开柜子,而是飞快地将柜上那把用了多年的黄铜老锁取下,换上了一把外观、成色几乎一模一样的新锁。
做完这一切,他将老锁揣入怀中,又环顾四周,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才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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