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王家。
家主王丰自从见了徐家派来的使者，就一直犹豫不决。
真是前狼后虎。
本来相安无事的刘家被人打下去，换了个拳头硬邦邦的恶邻。
之前和于兼沆瀣一气，粉饰得极好的南越实情，也在这一次露了个底掉。
就像八万春来使所说，这康王若是回了朝，下一个发兵要打的，必是他这个土霸王。
就在他召集幕僚来来回回商量，却举棋不定的时候，前方突然来了战报。
他这次借给昭朝的先锋船队一次伏击就损失了千人，连带着他们重金打造的战船也全军覆没，被徐家夺走。
这下子他心底的天平立刻就倒向了徐家。
实在这昭朝军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废物。
欺软怕硬本就是人的本性，哪怕是为了他剩下的那些楼船战舰和精心养出来的私兵，也不能跟着昭朝一条路走到黑啊。
“王管家，你请徐家的使者入主宅来详谈！”
……
有了王家暗地里的偏帮，再加上一个被逼上梁山的寇淮生，接下来的战事轻松得水到渠成。
昭朝南下的水军，从主将康王谢汝成，到伙夫小兵，连他们用来拉粮的驽马，珠珠都一口气搬上了战舰，满载而归。
站在三重楼船顶部的了望台，举目而望，珠珠目光所及皆是她的战果。
五百多艘战船、三万余名战俘、数不清的钱米物资，胜利的果实如此香甜，简直让她有些沉醉。
“姑爷说的没错，小姐真是神机妙算，震慑四海！”
“小姐人如其名，真乃我八万春照世宝珠。有小姐在实乃我等幸事，乃八万春子民之幸，更是南昭百姓之幸啊！”
因为白马滩之战脱颖而出的几个将领，跟在徐石后面前来禀报返程事宜，顺带拍起了珠珠的马屁。
珠珠回头一看，都是徐人杰款的铁塔壮汉，一脸谄笑的样子让她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这些话要是谢不疑说，那就是甜到心坎里，每个字都能让她熏然陶醉，喜不自胜。
但换了这些粗声粗气的汉子来讲，珠珠头一个反应就是皱眉。
“好好说话，学什么昭朝酸腐人乱吹牛。”
“那些昭朝官兵没反抗吧？”
徐石看那些新上位的家伙灰溜溜地往后退，这才慢条斯理地拱手禀告。
“有寇将军与他们晓之以理，他们倒是都认了命。”
“有几个脑子灵的，大概是和木头他们搭了话知道了咱们八万春的规矩，还偷偷来问……”
珠珠被他那得意的样子勾起了兴趣，转头看他。
“说如果他们把家人都迁到咱们八万春的地界，是不是也能够按照人口分田分银？”
这可是正中珠珠下怀，她抑制着兴奋，狠狠夸奖了一番徐石和木头。
“返程还要几日，你们送食水的时候，大可以把姑爷定下的那分田规矩说给他们听！”
“让他们都知道，在我们八万春，凡五岁以上男女，都可以按口分田。”
徐石得此重任，抱拳应诺的声音响得整个了望台都能听到。
那几个想要更进一步、得到小姐信任的新将看着他意气风发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琢磨起来。
看来，要想得到小姐的信重，还得想法子多为八万春做点实事才行。
一时间，又有不少关于八万春接下来垦荒兴田、练兵布阵的建议排着队递上了珠珠案头。
珠珠都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这次大获全胜沉醉一番，就被条陈和各种事物淹没了。
幸好她过目不忘、处理杂事的能力远超凡人，尚且还能应付。
在距离芽庄城还有一日路程的时候，珠珠终于把所有文书处理完毕，又各拟了几套备选方案，准备下船后实行。
她舒了一口气，推开窗户，望着月光下静静流泄的墨黑河水。
银白色的月光在水面碎开，迷蒙得仿佛一场幻梦。
也不知道谢不疑此时在做些什么？
芽庄城里百废待兴，日日都有处理不完的杂事、断不完的官司、见不完的外人，他要处理那些，也不知能不能撑住，会不会头疼？
真希望这船能快些，再快些，一睁眼就回到他身边呀。
珠珠难得从号令一方、一呼百应的野心勃勃里脱离，念起了她独留家中、操持家事的贤夫。
就在这柔肠百结之际，有人叩叩敲起了门。
珠珠嘟了嘟嘴，仗着舱内无人，露出了两分小女儿的娇气，啪地一声把窗户扣上。
她幼稚地对着舱门做了个鬼脸，小声骂了句真讨厌，这才清了清嗓子正声发问。
“这么晚了，何事？”
舱外的亲兵有些为难的声音传来。
“那谢汝成已经绝食三日，非要见您，说是有要事要禀报姑娘。”
“刚刚军医看他，人已是虚弱至极，再不吃东西怕是撑不到芽庄城了。”
她就知道！
这狗东西生来就和她八字相克，就不会安安稳稳让她回家找夫君。
非得整点幺蛾子。
“不能捏着他鼻子，把米汤给他灌下去吗？”
珠珠半点都不想和那又丑又蠢的家伙讲话，十分冷漠地给出了一个凶残的办法。
“我在京城的时候，看他们烤鸭子，就是捏着鸭子的身子和颈部，让它头往上抬，用漏斗直接把食物灌进食道里。”
那些鸭子每只喂得都肥极了，做成烤鸭，那叫一个皮脆如酥、肉嫩多汁。
“你们就这么灌他吧。”
门外的亲兵支支吾吾，却半天不走。
珠珠追问了一句缘何不去，门外才开口解释。
“军医给他灌了补汤，但他喝了又吐，把自己折腾了个半死……木队长怕他真死了，实在没法子才让属下前来禀报。”
珠珠翻了个白眼，心里又挥鞭抽了那麻烦精谢汝成一顿，才起身推门而出。
“罢了，你们也尽力了。”
“把他带过来吧。”
她倒是要看看，这蠢东西闹这一出是有什么天大要事，要见她这一面？
最好是见面直接掏出定海珠献给八万春，换他自己的平安。
否则她就要让谢汝成知道，闹死闹活去打扰一个思念自家夫君的小女人，最终会付出什么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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