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尔曼堡的炊烟刚在晨雾中升起，唐军主营的帅帐内，一场关于攻城的争论已近白热化。马岱的中军与秦烈的先锋合兵一处，八万大军将克尔曼堡围得水泄不通，可连续三日的攻城，都被曼苏尔的残部依托高墙打退，连李崇的投石机都没能砸开西城门的缺口。
“元帅，再这么耗下去，曼苏尔的援军就该从巴格达到了！”秦烈按捺不住，一掌拍在案上，“末将愿带五千死士，搭云梯硬攻！”
李崇摇头：“西城是花岗岩城墙，投石机都只能砸出浅坑，硬攻就是送命。不如等呼延烈的部族骑兵到了，断他的阿姆河水，渴也渴死他们。”
“等？等得起吗？”秦烈刚要反驳，帐外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嗓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元帅，末将有一计，三日之内，必破克尔曼堡！”
众人转头，只见一个身着轻甲的年轻将领掀帘而入，甲叶上还沾着沙漠的细沙——正是破虏书院新生代将领卫凛，刚率三万玄甲后援抵达，年方二十，却已是在西域打过两年游击的老兵。
马岱抬眸打量他：“你有何计？但说无妨。”
卫凛几步走到舆图前，指尖点在克尔曼堡西北的一处沙丘：“此堡虽固，却有个致命破绽——西城门外是片月牙形沙丘，正午时分，阳光会从沙丘反射到城头，大食兵根本睁不开眼；且我从波斯降将口中得知，曼苏尔把大部分粮草都藏在北城的地窖里，守粮的正是他猜忌的阿拉伯部族，只要有内应，一把火就能烧了他的根基。”
“你想正午攻城？”秦烈皱眉，“大食军正午虽懈怠，可城墙的防守半点没松，怎么冲？”
卫凛忽然笑了，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卷，上面画着精巧的攻城器械图：“这是我在破虏书院改良的‘飞猿梯’，比寻常云梯轻三成，顶端带铁爪，能牢牢勾住城墙；末将愿带三千轻骑，伪装成逃荒的中亚牧民，正午时分靠近西城，趁阳光刺眼时架梯登城，同时让波斯降将在北城放火，内外夹击，必能破城！”
马岱盯着羊皮卷上的飞猿梯，又看向卫凛眼中的笃定，忽然拍案：“好！就依你之计！秦烈率两万轻骑在东城佯攻，吸引曼苏尔的主力；李崇的投石机对准南城，制造强攻假象；卫凛，你的三千轻骑，午时一到便动手！”
秦烈虽觉得这计策太过冒险，却也知道这是最快破城的办法，只得领命：“末将亲自压阵，若你攻不上去，我立刻率部接应！”
卫凛却摆手：“不必！三千人足够了，人多反而会暴露。”他转身出帐，很快便让人把轻骑的铠甲换成中亚牧民的粗布袍，连马槊都裹上了麻布，远远看去，真如一队逃荒的流民。
正午时分，克尔曼堡的西城头，大食兵果然个个昏昏欲睡，城墙上的盾牌都歪歪斜斜地靠在垛口。卫凛率部走到城下，领头的士兵用波斯语高喊：“我们是药罗葛部的流民，曼苏尔屠了我们的牧场，求哈里发收留！”
城上的守军探头一看，见是衣衫褴褛的牧民，又听说是来投奔的，便放松了警惕。就在城门即将打开一条缝隙时，卫凛突然吹了一声尖哨，三千轻骑瞬间扯掉麻布，露出寒光闪闪的兵刃，早已藏在马腹下的飞猿梯“哗啦”一声展开，铁爪精准地勾住城头。
“杀！”卫凛第一个踩着云梯向上冲，手中的环首刀如闪电般劈落，城上的大食兵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身首异处。与此同时，北城方向突然升起浓烟，波斯降将果然如约放火，粮草地窖的火光冲天而起，克尔曼堡内顿时响起一片混乱的呼喊。
曼苏尔正在中军帐议事，听闻西城被破、粮草着火，惊得摔碎了手中的琉璃盏。他刚要调兵去堵，东城的秦烈已发起猛攻，喊杀声震彻天地；南城的投石机也砸得更猛，石弹撞在城墙上的巨响让人心颤。
“完了……”曼苏尔面如死灰，只得率亲信从北门突围，却刚出城门就撞上了赶来的呼延烈——他的部族骑兵早已在此等候，一通砍杀下来，曼苏尔的亲信只剩百余人，仓皇向西逃窜。
卫凛拿下西城后，并未恋战，而是立刻率轻骑追击，他知道曼苏尔要逃向大食在中亚的最后一座重镇——木鹿城。秦烈见状，对马岱道：“元帅，末将率部跟进，卫凛这小子太急了，别中了曼苏尔的埋伏！”
马岱却摇头，望着卫凛轻骑远去的方向，笑道：“这小子看似冒进，实则心里有数。传我将令，大军休整一日，明日拔营西进，接应卫凛！”
果不其然，三日后，卫凛的捷报便传了回来——他追至木鹿城外三十里，得知曼苏尔正在城内收拢残部，竟又献一险招：让被俘的大食士兵带路，伪装成曼苏尔的援军，骗开了木鹿城的城门，趁乱拿下了这座重镇。曼苏尔带着仅剩的数十人，逃向了波斯故地的札兰丁堡。
当马岱的大军抵达木鹿城时，看到的是城头飘扬的大唐龙旗，和被卫凛绑在城门下的数百名大食守军。卫凛一身轻甲染血，却神采飞扬地跪在马岱面前：“末将幸不辱命，拿下木鹿城，缴获大食粮草十万石！”
秦烈拍着他的肩膀，又爱又恨：“你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若木鹿城的守军没信你的话，你那三千人早成肉泥了！”
卫凛挠头笑了：“末将算过，曼苏尔逃到木鹿城时，只带了百余人，守军必定心慌，见到‘援军’只会狂喜，不会细查。再说，我让兄弟们都学了几句阿拉伯语的口令，是从波斯降将那问来的，错不了！”
马岱走上前，亲自为他解下绑在身上的缴获弯刀，沉声道：“你有霍去病的勇，却比他多了几分细谋，是块好料。但记住，奇袭可一不可再，接下来到札兰丁堡，便是大食的腹地，不能再靠险招。”
卫凛挺直腰板：“末将明白！奇袭是为了快速西进，如今我们拿下克尔曼堡和木鹿城，大食在中亚的根基已断，接下来该稳扎稳打，扫清残部了！”
此时的李宸翊，在长安收到了连下两城的急报。他看着奏报上“卫凛”的名字，提笔在破虏书院的名册上圈出这个名字，对苏明笑道：“父皇创办破虏书院，果然育出了好苗子。卫凛这两仗，不仅快，还省了我军不少粮草，这下西征的脚步，能再快些了。”
苏明躬身道：“殿下，卫凛虽胜，可札兰丁堡是波斯故地的重镇，曼苏尔在那经营多年，怕是不好打。而且东宫暗卫传来消息，大食哈里发已派了五万援军，正从巴格达驰援札兰丁堡。”
李宸翊指尖点在舆图上的札兰丁堡，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援军？正好。传我密令给卫凛，让他别急于攻城，先派轻骑袭扰大食援军的粮道，把援军拖在半路。马元帅的大军随后跟进，形成合围之势——这一次，该用‘围点打援’的老办法了。”
西域的风，正卷着唐军的旌旗向西疾驰。卫凛的轻骑已探到札兰丁堡的虚实，马岱的大军也已拔营，而大食的五万援军，还在沙漠中艰难跋涉——一场新的较量，即将在札兰丁堡外拉开序幕，而这位天才小将的奇策，还未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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