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其煦洗了手，拿起一小块面团，学着王秀兰的样子搓圆。
一上午过去，竹匾里摆满了汤圆，白胖胖的身子裹着香甜的芝麻馅儿，看着就让人欢喜。
王婶秀兰起锅烧水，准备下汤圆吃，因为年夜饭吃得丰盛，所以早上和中午就简单吃点。
锅里“咕嘟咕嘟”地开始冒泡，王秀兰把刚包好的芝麻汤圆倒进去，用长勺轻轻推了推，防止粘在锅底。
汤圆在水里翻滚着，渐渐浮了起来，表皮变得半透明，隐约能看见里面黑芝麻的影子。
“好咯！”王秀兰用勺把汤圆捞进碗里，浇了点桂花蜜，瞬间香气扑鼻。
“快吃快吃，”王婶把碗分给众人，“年三十吃汤圆，团团圆圆。”
林其煦咬了一口，烫得直哈气，里面的芝麻馅流出来，混着桂花的香，香甜得很。
吃过汤圆，太阳已经升到头顶，街巷里的鞭炮声又零零碎碎地响了一些。
林其姝拍了拍手：“开始备年夜饭了，大伙儿都一起来。”
“阿姐，我去把白菜抱进来吧？”林其安挺起圆鼓鼓的小肚子，朝林其姝问道。
林其姝点头，“去吧，挑那颜色青翠点的，咱们做百财翡翠卷用。”
王秀兰也系上了围裙，“今天要做年糕、压岁果子，还要蒸两笼定胜糕，给煦哥儿讨个好彩头。”
新鲜的猪肉剁成馅，拌了葱姜末、花椒水和香油腌着，然后开始处理白菜叶。
林其姝把白菜的菜叶摘下，用刀切掉了白菜叶的根部。
接着起锅烧水，水沸腾后在里面撒下粗盐，把处理好的白菜叶放进沸水里烫熟捞出。
烫熟的白菜叶变得柔软，可以任意折叠，林其姝等着菜叶变凉的时候，往腌好的肉馅里打了一颗鸡蛋，切下来的白菜根部切成细末放进了肉馅，又加了一勺酱油搅拌均匀。
等白菜叶的温度变得可以上手了，她把肉馅一团团地捏成长方形，再用白菜叶把调好的肉馅包成一个个的菜卷。
她一边卷一边教赵初荷，赵初荷学得快，没一会儿就卷好了十几个，码在盘子里，个煞是好看。
卷好的百财翡翠卷没急着蒸，毕竟年夜饭还要晚上，太早蒸了就凉了。
余庆把淮白鱼取了出来，“掌柜的，这鱼是不是还要再腌一下？”
“不用，这是用酒糟腌过的，待会儿蒸的时候直接浇上黄酒和葱丝就行。”林其姝答道。
余庆应了声，找了个盘子把鱼盛好，去洗葱去了。
余年这时已经把韭菜摘干净了，正坐在小凳上择五辛盘的材料。
大蒜、小蒜、芸薹、韭菜、胡芸，这五样凑在一起，据说吃了能驱寒杀菌，也是除夕必不可少的，寓意祛病消灾，保佑来年平安顺利。
余年把五辛盘切好摆进盘子里，五种素菜颜色清新，摆在一起倒也好看。
“林阿姐，这个真的要生吃吗？”她看着生蒜和生韭菜，有点犹豫。
“嗯，吃的时候一起嚼，虽然有点冲，但能驱寒。”林其姝笑着说，“老人们说，吃了五辛盘，来年就不容易生病。”
余年点点头，虽然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赵初荷在旁边帮忙剥香菇，这些香菇要用来做全家福，里面还要放肉丸、鹌鹑蛋、笋片、木耳，满满一大碗，象征着阖家团圆。
林其姝这边正忙着炸肉圆，她把剁好的肉馅和鸡蛋、白萝卜碎拌在一起，搓成小圆球，放进热油里炸。
肉圆在油锅里翻滚着，很快就变成了金黄色，香气扑鼻。林其安站在旁边，眼睛盯着油锅，咽了咽口水：“阿姐，这个能先尝一个吗？”
“等炸完这一锅就给你尝。”林其姝笑着用笊篱把炸好的肉圆捞出来，放在盘子里控油。
余庆已经把葱洗好放在了案板上，看林其姝忙不过来，他又帮着林其姝把昨天买的酱鸭切好，等着林其姝来加工。
林其姝起锅热油，等油微微冒起白烟，就把酱鸭放了进去，等待鸭皮煎香后，倒入葱姜和一勺黄酒翻炒均匀，这时再挖了一勺酸梅酱，倒入少许沸水，盖上锅盖焖着。
另外两个灶台也没闲着，赵初荷帮着林其姝一起把腌笃鲜和全家福给炖上了，这两个菜要花的时间长，需得先炖上。
这边林其姝在灶台前忙得热火朝天，那边王秀兰也没闲着，捶打年糕的声音“砰砰”响，和林其姝那边炒菜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还有众人的说笑声，整个铺子都充满了热闹的气息。
定胜糕有些费功夫，王秀兰把粘米粉和糯米粉混合，再和红豆沙一层层铺在木模子里，面粉铺一层，豆沙铺一层，再铺一层面粉，用手在模具里压实。
木模子上刻着“定胜”两个字，蒸好后倒出来，字清清楚楚的。
这模具还是余庆动手刻的，虽然没有在木匠铺定制的那么精致，但却满载着祝福。
百财翡翠卷和酒炊淮白鱼都可以上屉开蒸了，只剩最后两个蔬菜还没下锅。
最后两道蔬菜是满山香和柳叶韭，满山香是用几种野菜混合，只是简单清炒一下就很爽口。柳叶韭则是把韭菜斜切，快炒出锅，鲜嫩多汁。
太阳慢慢西斜，外头的鞭炮声越来越密，还有孩子们的欢笑声。灶房里的菜一道道出锅，不大的方桌上被摆得满满当当。
翡翠卷翠绿油亮，腌笃鲜汤色奶白，酒炊淮白鱼酒香四溢，五辛盘清新爽口，全家福看上去就无比丰盛，炸肉圆金黄诱人，酱鸭油光红亮还透着酸梅的香味，满山香清爽可口，柳叶韭嫩绿喜，还有旁边一碟碟的年糕、压岁果子和定胜糕，热热闹闹的年味已从餐桌上溢出。
大家围坐在桌旁，林其姝拿起酒壶，给每个人都倒了点屠苏酒。“今天除夕，大家辛苦了一年，都多喝点，讨个吉利。”她说着，举起了杯子。
林其安第一个响应，举起杯子跟大家碰了碰，然后抿了一口，辣得咧了咧嘴，惹得众人都笑了。
桌上的众人按着年龄从小到大依次饮过屠苏酒，每个人口中都说着吉祥话。
一轮饮毕，王秀兰夹了一块定胜糕给林其煦：“煦哥儿多吃点，明年县试一定高中。”
“谢谢王婶。”林其煦接过，心里热乎乎的。
这边余庆也给余年夹了块鱼肉：“年年吃鱼，年年有余。”
余年小名就叫年年，可不就是年年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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