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灰蒙蒙的,下着冰冷的毛毛雨。沈星河醒来时,感到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感,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他几乎是一睁眼,就下意识地看向书桌上那个鼓鼓囊囊的书包——里面装着用软布层层包裹好的莲花灯。昨夜检查了无数遍,此刻它正安静地躺在夹层里,像一个沉睡的秘密,却又散发着无形的、令人心悸的重量。
他比平时更早起床,洗漱的动作都带着点魂不守舍。吃早餐时味同嚼蜡,目光不时瞟向沙发上的书包,仿佛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学习用具,而是一枚即将引爆的、吉凶未卜的炸弹。出门前,他最后一次拉开拉链,确认了一下那个柔软的包裹安然无恙,指尖触碰到亚克力花瓣冰凉的轮廓时,心脏又是一阵加速跳动。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又像是缓解过度紧张的情绪,然后才背上这个格外“沉重”的书包,踏入了雨雾迷蒙的清晨。
去学校的路上,他脑子里反复预演着各种可能的情景。该什么时候送?怎么送?直接走过去塞给她?太突兀了,肯定会吓到她。像上次那样悄悄放在她座位上?可这礼物比纸条显眼太多,她一定会发现,万一她当场拒绝,或者……更糟,直接扔掉怎么办?还是在图书馆闭馆,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可那样会不会显得……别有用心?他越想越乱,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也无法浇灭他内心的焦灼。
一整天,在学校里,沈星河都处于一种高度敏感、心不在焉的状态。课堂上,老师讲的内容左耳进右耳出,他的心思全系在书包里那个柔软的包裹上,以及……那个坐在教室另一角落的、安静得近乎虚无的身影上。课间休息,他假装低头看书,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一次次地扫向沈清莲的座位。
而今天,他敏锐地察觉到,沈清莲的状态异常糟糕,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差。
她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像是被人揍了两拳,眼眶微微红肿,带着哭过的痕迹,虽然她已经极力掩饰,但那痕迹在沈星河专注的观察下无所遁形。她整个人蜷缩在座位上,比平时更加沉默,更加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开来,像一只受伤后舔舐伤口、对任何风吹草动都极度警惕的小兽。有两次,他看到她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抽动,虽然她立刻用深呼吸强行压制了下去,但那种强忍悲痛的细微迹象,像针一样扎在沈星河心上。
她今天又遭遇了什么?是那个叫沈寒川的男人又去她家了?还是她母亲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亦或是……在学校里又遇到了更不堪的欺凌?各种可怕的猜测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沈星河,让他坐立难安。看着她那副仿佛随时会碎裂开来的脆弱模样,沈星河心中那份想要送出礼物的冲动变得无比强烈——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让她知道,还有人关心她,她不是独自在黑暗中挣扎!这盏灯,或许无法驱散她生命中的所有阴霾,但至少,能在寒冷的夜晚,给她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慰藉。
然而,另一种担忧也随之而来,并且越来越清晰:在她情绪如此低落的时刻,送出这份礼物,真的是合适的时机吗?会不会是一种打扰?会不会让她觉得这是一种怜悯,从而更加刺痛她敏感的自尊?她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波,此刻最需要的或许是绝对的安静和不被打扰。自己这份带着“希望”意味的礼物,会不会与她的绝望心境格格不入,反而显得不合时宜,甚至……可笑?
“送出”与“不送”的念头,像两个势均力敌的角力士,在他脑海中激烈地搏斗着,让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眉头紧锁。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礼物带到学校来,这种悬而未决的等待,简直是一种煎熬。
下午放学后,他几乎是怀着一种“赴死”般的心情,背着沉重的书包,走进了图书馆。他依旧选择了那个能看见她的老位置坐下。放下书包时,他感觉里面的莲花灯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他坐立不安。
沈清莲果然也在,依旧坐在那个角落。她今天似乎连抄写《爱莲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摊开一本书,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整个人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塑,周身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气息。偶尔,她会极其轻微地颤抖一下,然后用力咬住下唇,直到失去血色。
沈星河如坐针毡。他面前的书本摊开了一下午,却一页都没有翻动。他的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所有的感官都像雷达一样聚焦在斜对面那个身影上。他观察着她最细微的动作,捕捉着她呼吸的节奏,试图从她的状态中解读出“可以”或“不可以”的信号。每一次她轻微的蹙眉,每一次她无意识的叹息,都牵动着他的神经。
时间在一种极度缓慢而粘稠的节奏中流逝。图书馆里的人来了又走,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闭馆的时间一点点临近。
沈星河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撞破胸腔。他几次偷偷将手伸进书包夹层,触摸到那个柔软的布包,指尖传来莲花灯冰凉坚硬的触感,又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缩回。他设想了无数种开口的方式,排练了无数句开场白,却在脑海中演练到一半时就自我否定。怎么说都显得唐突,怎么做都可能搞砸。
“也许……今天真的不是时候。” 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小声说,“看她那么难过,还是别去打扰她了。改天,等她心情好一点再说?”
“可是,她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难道要一直等下去吗?你看她现在的样子,也许……也许正需要一点光呢?哪怕只有一点点!”
内心的拉锯战让他备受折磨。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制作这盏灯的初衷。这到底是为了安慰她,还是为了满足他自己那点“拯救者”的虚荣心?这份礼物,对她而言,究竟是甘霖,还是负担?
就在他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时,沈清莲忽然极其轻微地吸了一下鼻子,虽然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阅览室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沈星河耳中。他猛地抬头,看到她飞快地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那个动作仓促而狼狈,带着一种不愿被人察觉的羞耻感。
就是这个细微的、强忍泪水的动作,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沈星河心中所有的犹豫和天平。
不能再等了!
他必须把灯送出去!现在!立刻!他无法再眼睁睁看着她独自承受这份痛苦,哪怕他的安慰笨拙又微不足道,哪怕可能被拒绝,他也要尝试!
决心已下,一股混杂着悲壮和紧张的勇气涌遍全身。他不再东想西想,开始紧锣密鼓地暗自规划接下来的步骤:等闭馆音乐响起,等她开始收拾东西,等大部分人离开,他就在图书馆门口,找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快速把礼物塞给她,说一句准备好的话,然后立刻离开,不给她拒绝的压力,也不让她有反应的时间!
对,就这样!快刀斩乱麻!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密切关注闭馆前的动向。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手心里的汗水几乎要浸湿书包的背带。那盏精心制作的莲花灯,在黑暗的书包夹层里,仿佛也感应到了主人决战前的紧张氛围,静静地,积蓄着即将绽放的光芒。
最终的审判时刻,即将来临。是带来一丝微光,还是撞上冰冷的南墙,答案,就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沈星河握紧了拳头,感受着指尖的冰凉和内心的滚烫,等待着闭馆音乐响起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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