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捏着那张小小的旧报纸碎片，指尖冰凉。昨晚西郊的动静居然闹这么大？都上报纸了？还“不明爆炸”、“流浪动物争斗”…警方介入调查？！
她眼前一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因为“破坏案发现场”（虽然破坏方式是投喂地府烧烤）和“扰乱警务”被请去喝茶的悲惨画面。监控！现在到处都是监控！她当时慌不择路，肯定被拍到了！
“完了完了完了…”她原地转了两圈，感觉刚喝下去的奶茶都在胃里变成了冰碴子。这要是被当成纵火犯或者神经病抓起来，还抓什么鬼？直接提前达成“充抵阴兵”成就了！
她火急火燎地掏出那本救命（兼坑人）手册，手指哆嗦着戳向扉页印记，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压着声音哀嚎：“兑宝阁！老祖！江湖救急！有没有什么能消除监控或者让人失忆的东西？贵点也行！我先贷个款？！”
手册毫无反应。扉页上那个「0.6」的功勋余额嘲讽般地静止着。
倒是那“附近区域灵异事件簿”又慢悠悠地滚出一条新消息，血字透着一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敷衍：
「…检测到宿主涉及凡人事务纠纷…建议自行处理…地府律法暂不覆盖阳间刑事诉讼法…备注：如需法律援助，可兑换‘鬼律师’咨询服务（最低消费100功勋起）…」
沈青梧：“……”100功勋咨询个鬼律师？！她看起来像冤大头吗？！
自力更生！必须自力更生！
她捏着报纸碎片，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客厅里乱转，脑子里闪过无数犯罪电影里的烂俗桥段——乔装打扮？夜闯警局？或者…找个黑客？（可她连黑客在哪找都不知道！）
就在她焦虑得快要薅自己头发时，门又被敲响了。
笃笃笃。不紧不慢，带着一种老派的从容。
沈青梧一个激灵，瞬间僵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警察？！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她绝望地看了一眼手里的报纸碎片，下意识就想把它塞进嘴里毁尸灭迹（虽然并不知道有什么用）。
“咳咳…沈丫头…”门外传来一个苍老、嘶哑，还带着点痰嗽的声音，正是那个神秘老太太！“开门…居委会…查水表…”
沈青梧：“……”
神特么居委会查水表！这借口还能再复古一点吗？！而且这老太太到底有多少重身份？！送草婆婆、外卖达人、奶茶小妹，现在又是居委会大妈？
她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拉开了门。
门外，佝偻老太太依旧挎着她的破菜篮子，但胳膊上居然真套了个红袖标，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小区治安志愿者”几个字。她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沈青梧手里捏着的报纸碎片，慢悠悠地开口：“哦…为这个发愁呢？”
沈青梧一愣：“您…您知道？”
老太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带着一种“尔等凡人尽是麻烦”的优越感，从菜篮子里摸索着，又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递过来。
沈青梧接过打开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那是一张…《情况说明》？格式还挺正规！
「致相关单位：** 昨日夜间西郊纺织厂区域之异常声响及光效，系我单位（此处模糊不清）正在进行新型环保驱鸟（驱虫\/驱鼠？字迹潦草）装置实地测试所致，因操作失误引发小范围爆鸣及闪光，现已整改完毕。给居民带来困扰，深表歉意。 **落款处盖着一个鲜红的、奇丑无比的公章——「天地银行第三储蓄所后勤保障部」。」
沈青梧拿着这张驴唇不对马嘴的《情况说明》，手抖得跟帕金森一样：“这…这玩意儿…有用？”天地银行后勤部管驱鸟？这公章还能再假一点吗？！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大概是的，虽然眼睛浑浊看不清）：“让你贴门口…辟邪…挡小人…”她顿了顿，又慢吞吞补充，“…比你们年轻人信的那个…什么…‘转发锦鲤’…好用…”
沈青梧：“……”
她看着手里这张堪比恶作剧的“神文”，再看看老太太那一本正经（？）的表情，第一次对老祖的靠谱程度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麾下都是这种人才吗？！
但事到如今，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真就把这张《情况说明》用透明胶带贴在了自家大门外面。贴完还双手合十拜了拜，也不知道是拜老祖还是拜天地银行。
刚贴完没多久，楼下就传来了脚步声和谈话声。
“…是这家吗？” “门牌号没错…咦？这贴的什么？”
两个穿着警服的人走了上来，正好奇地打量着她门上那张奇葩的《情况说明》。
沈青梧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汗。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警察念着念着就笑了：“天地银行？后勤部？驱鸟测试？这啥玩意儿？行为艺术吗？” 年长点的警察皱着眉头，盯着那丑得独具匠心的公章看了半天，表情有点微妙，似乎想笑又强行忍住。他抬头看了看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的沈青梧，又瞥了一眼那张“说明”，最终叹了口气，摆摆手：“行了行了，估计是搞错了。这栋楼我们问过了，昨晚没人听到异常动静。走吧。”
年轻警察还有点不甘心：“师父，这…” “走了走了，估计是哪个闲得蛋疼的恶作剧。”年长警察拉着徒弟往下走，小声嘀咕，“…这章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怪眼熟的…”
声音渐渐远去。
沈青梧贴着门板，腿软得差点滑下去。
就…就这么混过去了？！那张扯淡的说明居然真有用？！天地银行后勤部的面子这么大吗？！现在的警方都这么通情达理了吗？！
她颤巍巍地掏出手册，发现功勋栏居然又跳动了一下！
【成功规避阳间法律风险，维护地府驻人间办事点（临时）隐蔽性，功勋+1。备注：虽然方式清奇，但结果尚可。】
功勋：「1.6」
沈青梧看着这意外之财，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所以…贴假通知忽悠警察也算维护地府隐蔽性？这地府的道德标准是不是有点灵活？
不过…功勋到手就是好事！
她正美滋滋地想着这1.6功勋能兑点啥，脑海里那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又来了，这次带着一股催命般的急切：
「警告：检测到‘踪丝粉’标记目标正在快速远离！方位：正东！速度异常！请尽快追踪！」
老太太要跑？！
沈青梧一个激灵，也顾不上琢磨兑奖了。她猛地冲回屋里，一把抓起桌上那枚坑爹的“鬼见愁”铜钱和寒酸的“斩魄符”，想了想，又把那杯没喝完的奶茶揣上（说不定能补充体力），再次夺门而出！
根据脑海里那越来越微弱的感应，她冲出小区，跳上一辆即将开走的夜班公交车，对着懵逼的司机大喊：“师傅！追前面那辆…那辆…呃…”她卡壳了，她根本不知道老太太在什么交通工具上！
司机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沈青梧急中生智，掏出那枚“鬼见愁”铜钱，注入一丝微末得可怜的法力（主要是信念感），往车厢地上一扔！
铜钱叮当作响地滚动起来，最后晃晃悠悠地指向…车头的方向？
“往前开！师傅！快！很急！”沈青梧指着前面喊道。
司机：“……”这姑娘病得不轻。但他还是踩下了油门。
公交车在空旷的夜路上行驶。沈青梧扒在车窗边，全力感应着那丝踪迹。它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有时甚至还会短暂消失，仿佛对方在不断地穿梭于某种…难以理解的路径。
终于，在某个十字路口，感应彻底断了。
“停车！师傅停车！”沈青梧大喊着冲下车，茫然四顾。这里是一片老城区的边缘，路边有一个小小的街心公园，树木蔫头耷脑，路灯坏了好几盏，看起来比她的钱包还穷酸。
踪迹到这里就没了。
她不甘心地又在公园里转了两圈，什么都没发现。那个老太太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挫败感涌上心头。她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公园冰凉的长椅上，掏出那杯奶茶，郁闷地吸溜着。
突然，她旁边那个看起来锈迹斑斑、早就报废的公共健身器材——一个扭腰器，自己缓缓地、无声地转动了小半圈。
沈青梧猛地呛了一口奶茶，咳嗽起来，警惕地盯着那个扭腰器。
扭腰器又不动了。
但一种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意念波动，像是信号极差的电台，艰难地传递过来：
“…东南…三里…乱葬…岗…新货…速去…功勋…”
信息到此为止，那扭腰器彻底不动了，仿佛刚才只是她的幻觉。
沈青梧僵在原地，手里的奶茶都不香了。
所…所以…那个老太太…或者她背后的“存在”…是通过这种路边摊一样的废旧健身器材来传递信息的？！这地府的通讯基建也太拉胯了吧？！还不如中国联通呢！
而且…乱葬岗？！新货？！这听起来像是走私黑话啊婆婆！
她看着脑海里手册自动更新的任务列表，果然多了一条：
「…检测到无主怨气聚集点…地点：东郊老坟山（原第三公墓旧址）…级别：怨灵（数量不明）…风险：中高…备注：疑似‘新鲜出炉’，怨念纯净，性价比高，建议尽快收割。」
后面那个血色箭头又开始殷勤地闪烁。
沈青梧看着那“性价比高”四个字，又看看自己1.6的功勋，再想想那个100功勋的“老祖体验卡”…
她默默地把最后一口奶茶吸完，垃圾精准投进旁边的垃圾桶。
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脸蛋，眼神里闪烁着穷鬼特有的、对“性价比”的贪婪光芒。
“走吧。”她对自己说，语气悲壮得像是在说“风萧萧兮易水寒”。
“去进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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