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裂开的瞬间,一道冷光从石床缝隙里渗出。慕清绾的手还悬在半空,血珠顺着指尖落在碎玉上,发出轻微的“滋”声。那裂痕像是活物般蔓延,转眼间整块玉化作粉末,嵌进石床表面一道隐秘的纹路中。
地面微微震动。
谢明昭扶着墙站直身体,龙纹佩贴在掌心,指节发白。他没说话,但眼神已经盯向密室角落——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
那人缓步走出。
面容与谢明昭一模一样。
连眉骨的弧度、鼻梁的高度、唇角的线条都分毫不差。唯一的不同,是他的眼睛。没有温度,像两口枯井,映不出光。
慕清绾呼吸一滞,手指立刻按住胸口。凤冠碎片剧烈震颤,热度透过衣料烫到皮肉。她盯着来人脚步,发现他落地无声,鞋底未沾湿泥,不像走过台阶。
这不是真人。
双生皇子走到石床前,右手抬起,掌心托着半枚残月纹令牌。金属泛着暗青色,边缘磨损严重,显然经年使用。他嘴角微扬:“皇兄,别来无恙。”
谢明昭冷笑:“你是谁?”
“母后让我来。”他声音平直,像背诵,“转交先帝遗诏。”
话音落,他左手从袖中抽出一卷黄帛。布料陈旧,边角磨损,印着朱红火漆印。他当着三人面缓缓展开。
血红色的字迹浮现。
**“传位于长子谢明昀。”**
慕清绾瞳孔一缩。
谢明昀——这个名字从未出现在任何史册。先帝只有两个儿子:谢明昭和早夭的幼子。所谓长子,根本不存在。
但她没动,只低头扫了眼自己滴血的手指。血还在流,顺着虎口滑下,在掌心聚成一小片。她忽然想起白芷说过的话:南疆蛊术,有“见血即焚”的秘制文书,专用于伪造遗命。
她不动声色地将指尖靠近诏书边缘。
果然,纸面有一层极细的银粉,在昏光下几乎看不见。她轻轻一碰,粉末沾上血迹,立刻泛起青烟。
她抬手,一滴血落下,正中诏书右下角。
“嗤——”
轻响过后,字迹开始扭曲、融化,像蜡油般塌陷。血红褪成灰黑,火漆印崩裂,整卷帛书迅速碳化,碎成片片飞灰。
双生皇子站在原地,脸上笑意未变,可手中残月令牌却嗡鸣起来,震得他手臂微抖。
慕清绾盯着他:“这诏书,撑不过三息。先帝若真留遗命,怎会用这种随时能毁的东西?你拿它出来,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是为了让人怀疑。”
谢明昭一步步走近,声音低沉:“你说我是假的。那你呢?你又是谁拼出来的?用我的血?我的骨?还是……从我被废那年开始,就有人在地下养一个‘我’?”
双生皇子终于开口:“我只是完成命令的人。母后说,正统不该由篡位者占据。她说,真正的继承人,早在二十年前就被藏起来了。”
“母后?”慕清绾冷笑,“长公主已死。她的蛊阵崩解,执棋者契约断裂。你口中的母后,不过是具尸体。”
“死?”双生皇子摇头,“她只是换了容器。而你们……始终不明白,执棋者从来不是一个人。它是位置,是血脉,是规则本身。”
他说完,举起残月令牌,对准石床。
令牌与石床上的玉粉同时亮起幽光。那光不照四周,只在空中交织成一道符线,连接两人之间。
慕清绾心头一震。
凤冠碎片突然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她猛然意识到——这令牌,和凤冠同源。都是守墓人文明的遗物,一个代表影阁掌控者,一个象征文明火种继承者。
两者本为一体,后来分裂。
而现在,它们在互相识别。
谢明昭察觉异样,猛地拔剑横在身前。龙纹佩贴上剑柄,金光一闪而过。他挡在慕清绾前面,直视对方:“你说你是长子?那你告诉我,七岁那年,我在御花园摔断左臂,是谁背我去太医院?”
双生皇子沉默。
“你说你是正统?”谢明昭逼近一步,“那你可知父皇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依旧沉默。
“你不知道。”谢明昭声音冷下来,“因为你不是人。你是影子,是复制品,是别人用我的命格、我的脸、我的名字造出来的傀儡。你连记忆都没有,凭什么称帝?”
双生皇子终于动了。
他抬手,将残月令牌按向胸口。
皮肤裂开,血涌而出,令牌竟直接嵌入胸腔。他整个人开始颤抖,双眼翻白,嘴里吐出含糊不清的音节。那不是语言,更像是某种咒文的回响。
慕清绾立刻反应过来:“他在激活指令!快阻止他!”
谢明昭挥剑劈去。
剑锋未至,一股黑气从双生皇子口中喷出,凝成屏障。龙纹佩光芒暴涨,硬生生撕开黑雾,剑尖擦过对方肩头,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可血流出来的一瞬,伤口就开始愈合。
速度快得异常。
肌肉蠕动,皮肤闭合,连衣服都被新生组织顶起复原。不到三息,伤处完好如初。
慕清绾心头一沉。
这不是武道,也不是医术。这是克隆体的特性——以宿主基因为基础,无限再生。
她猛地想起盐商密室里的铁笼,那些失败的执棋者胚胎。原来长公主早就在做准备。她不是要复活自己,而是要推出一个新的“皇帝”,一个完全受控的、合法性的替代品。
眼前这个,就是成品。
“你没有资格质疑我。”双生皇子开口,声音变了,多了几分苍老,“正统不在血缘,而在天命。当年先帝本欲立长,却被奸臣阻拦。今日,我代天行令。”
慕清绾冷笑:“天命?你连心跳都没有。你走路不踩尘,呼吸无起伏,眼里没光。你是个死物,装着活人的壳。”
她上前一步,掌心朝天,让血继续滴落。“真正的执棋者,是要流血的。是要痛的。是要看着亲人死去、信念崩塌,还能站起来往前走的。你这种东西,连痛苦都不懂,也敢谈天命?”
凤冠碎片轰然震动。
一道金线从她胸口射出,直击残月令牌。
两物相撞,发出刺耳鸣响。双生皇子闷哼一声,后退半步,胸口的令牌冒出黑烟。
但他没有倒下。
反而笑了。
“你们赢不了。”他说,“诏书虽毁,疑云已起。只要有人开始怀疑,正统就不稳。而我……只要存在一天,就能让这种怀疑持续下去。”
密室内陷入死寂。
谢明昭握剑的手微微发抖,脸色苍白如纸。他体力未复,强行运功已到极限。慕清绾按住胸口,凤冠的反噬让她肋骨剧痛,像被铁钳夹住。
双生皇子站在原地,残月令牌仍在嗡鸣,黑气缠绕周身。
没有人动。
也没有人说话。
空气里只剩下三人交错的呼吸声,和地上玉粉残留的微光。
慕清绾缓缓抬头。
她看着那张和谢明昭一模一样的脸,忽然问:“你有没有做过梦?”
双生皇子一怔。
“梦到过春天?梦到过雨?梦到过被人叫一声‘哥哥’?”她声音很轻,“如果你从来没有这些,那你永远不是他。你只是个影子。连争的资格都没有。”
对方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石床后的岩壁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机关转动。
一道暗门缓缓开启,露出后面的幽深通道。
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腐香和药味。
一双穿着素白衣裙的脚,慢慢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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