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裂开的那道缝隙还在脚下,慕清绾没停步,直接踩了上去。碎冰在靴底发出脆响,她与谢明昭一前一后走出客栈,风雪已小,天边泛出灰白。远处枯树下的黑袍身影转身引路,三人不再多言,朝着南疆边缘行去。
医馆藏在山脚密林深处,外墙覆着藤蔓,门楣上挂着褪色的“安济”布幡。推门进去时,药香混着炭火味扑面而来。老巫医正在熬药,头也不抬地说:“人回来了?血气不稳,别靠太近火。”
白芷坐在里间榻上,脸色仍苍白,但能坐起。她靠着墙,指尖捏着一块梅花刺青布,轻轻摩挲。谢明昭将拼合的令牌放在桌上,目光扫过屋内陈设。慕清绾解开披风,走到床边查看白芷伤势。
“还能走吗?”她问。
“能。”白芷把布收进袖中,“昆仑的火灭了,可根没断。子蛊还在找宿主,我们没时间歇。”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木门被猛地撞开,秋棠冲了进来,怀里紧紧抱着一幅苏绣绣绷。她头发散乱,额角带汗,左手腕的烧伤疤痕露在衣外,微微发红。
“娘娘!”她喘着气,声音发抖,“我找到了……我在江南绣坊当差的时候,发现这东西不对!”
她把绣品放在桌上,双手压住边缘,像是怕它飞走。慕清绾立刻上前,俯身细看。绣面是寻常山水图样,远山近水,亭台楼阁,用的是官绣技法,针脚整齐细腻。
但她刚伸手触碰,左腕上的凤冠碎片突然发烫。
不是轻微震动,是灼热刺痛,像有火线窜进血脉。她猛地缩手,盯着那幅绣品。
谢明昭也察觉异常,走近几步:“怎么了?”
“它认出来了。”慕清绾低声道,“这是玄水阁的东西。”
白芷撑着桌子起身,走到桌边。她眯眼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拨开表层绣线。底层丝线颜色更深,交织成极细的纹路,若不仔细根本看不出。那些纹路连起来,竟是一个残缺的残月符号。
“影阁的暗记。”白芷声音沉了下去,“他们用官绣做掩护,在针脚里藏标记。”
秋棠点头:“我一开始也没发现。是昨晚整理旧绣架时,摸到这块布的背面有凸起。我拆了一点线,才看见下面这些纹路。这不是成品,是有人故意留在那里的。”
慕清绾重新伸手,沿着纹路慢慢滑动。凤冠碎片持续发热,热度顺着经脉往上爬。她闭了下眼,脑海中闪过冷宫密道、红泥鞋印、姐姐留下的玉簪——这些线索都曾以最不起眼的方式出现,却指向致命真相。
“有人想让我们看到这个。”她说。
谢明昭盯着秋棠:“你怎么会去江南绣坊?那里归盐商林家管,你没有身份能进去。”
秋棠低头,手指绞着衣角:“我……用了镇国公府的旧令。他们不知道我还留着。我原本只想查查有没有人见过沅小姐的踪迹,结果发现了这个。”
屋内一时安静。
白芷忽然蹲下身,从绣品夹层里抽出一物——半枚断裂的玉佩。玉质温润,边缘刻着半个残月纹,与信鸽脚环上的标记完全一致。
“这不是普通信物。”她翻来覆去地看,“这是影阁内核成员才有的通行令。”
慕清绾接过玉佩,刚握在手里,凤冠碎片的热度陡然加剧,几乎烫得她松手。她强忍着没放,反而更紧地握住。
“它在反应。”她说,“这玉佩和绣品是一套。”
白芷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在玉佩断口上。血珠滚入裂缝,瞬间被吸收。紧接着,玉佩内部浮现出金丝般的脉络,如同活物般蔓延开来。
金线延伸至空中,竟与绣品上的山水轮廓一一对应。远山成了山脉走向,河流化作水道网络,亭台的位置变成了宅院布局。整幅地图在血光中重组,最终定格在一处大宅——门前立着双石狮,匾额虽模糊,但结构分明。
“这是林氏老宅。”白芷低声说,“江南最大的盐商府邸。十年前扩建过一次,地下挖出了古井,后来填了。”
谢明昭眼神一凛:“长公主早年与盐商勾结,走私南疆蛊材。如果她在林宅设了据点,完全可以避开朝廷耳目。”
“不止是据点。”白芷抬起手腕,梅花刺青隐隐发烫,“我刚才靠近这地图时,皮肤像被针扎。那里有蛊气残留,很重。不是普通养蛊,是‘人蛹’实验留下的痕迹。”
“人蛹?”慕清绾看向她。
“把活人当成容器,用蛊虫慢慢吞噬神智,最后炼成无痛觉、无情绪的傀儡。”白芷声音冷了下来,“我娘就是死在这种实验里。林宅地下,一定有密室。”
屋里没人说话。
秋棠站在一旁,双手还在微微发抖。她看着那幅地图,忽然开口:“娘娘,我去过林宅送绣品。他们家后院有一口封死的井,守卫比正门还严。我问过绣娘,她们说那下面是祠堂,不能进。”
慕清绾盯着地图,脑海中浮现姐姐慕清沅的身影。火场中的最后一句话,冷宫密道里的红泥鞋印,还有秋棠梦中反复念叨的“玉佩递给你”……所有碎片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
她伸手按住凤冠碎片,热度未退,却不再疼痛。她知道,这是它在回应真相的逼近。
“我们必须去。”她说。
谢明昭看着她:“影阁残部刚向我们求援,现在又留下这种线索。万一这是陷阱?”
“是陷阱也好,是内应也罢,”慕清绾抬头,“只要有一线可能是真的,我们就不能等。子蛊一旦激活,饮过宫茶的人全都会失控。到那时,不只是江南,整个大胤都会变成尸城。”
白芷站直身体:“我可以带路。南疆蛊师教过我避蛊阵法,只要不正面撞上母蛊残念,我能护你们进去。”
秋棠立刻说:“我也去!我知道林宅的巡防规律,哪条廊下半夜没人,哪个角门能通后院,我都记着!”
慕清绾看着她,看着她手腕上的疤痕,终于点头。
谢明昭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龙纹玉佩。玉佩表面浮起一层微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没说话,只是将玉佩贴在地图上空。
光点缓缓移动,最终停在林宅西侧偏院。
“它在共鸣。”他说,“那里有南疆玉佩的气息。不是一枚,是好几枚。”
“双生皇子的复制体。”慕清绾眼神一沉,“他们在试新的宿主。”
白芷拿起药箱开始收拾药材,动作利落。秋棠跑去角落翻找包袱,拿出一套深蓝绣娘服。慕清绾解下披风,从包裹里取出一件素色襦裙。
谢明昭站在桌边,目光落在拼合的令牌上。他伸手抚过“昭沅同心”四字,指尖一顿。
窗外天色彻底亮起,乌云压顶。
一道惊雷劈下,紫光透过窗纸映在墙上,刹那照亮四人面容。
慕清绾正将凤冠碎片藏进袖中,白芷合上了药箱,秋棠背起包袱,谢明昭抬手握住了腰间剑柄。
就在这时,白芷忽然皱眉,手腕上的梅花刺青猛地一烫。她低头看去,刺青边缘渗出一丝血珠,顺着肌肤滑落。
血滴在地图上,正好落在林宅密室的位置。
墨线瞬间变红,像被浸透的宣纸,迅速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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