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好蜡烛，才抬头看她，笑道：“我听到停车的声音，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她问：“陈姨呢？”
“我给她放假，让她出去玩了。”
秦依彻底信了孟思乔的话。
她走进去，看着桌上放着的两个牛排盖，道：“我刚吃过饭，现在吃不下了。”
沈亦然道：“我知道，所以我只煎了两块牛排，你只吃一口，尝尝味道也好。”
他拉开椅子：“坐吧。”
她抿了抿唇，坐下来。
沈亦然打开她面前的盖子，拿起刀和叉子，给她一块一块地切开，然后放下刀叉，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道：“尝尝。”
秦依拿起叉子，扎一块起来，放进嘴里，他的厨艺真的很好，是她可望不可及的程度。
“怎么样？”沈亦然问。
她点点头：“好吃。”
沈亦然笑了笑，没再说话，切开自己的牛排，吃起来。
秦依刚刚吃过饭，所以一口也不能再吃了，便安静地坐着等他吃完。
太安静了，氛围也有点暧昧，让她不适应，她找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玫瑰花？”
“陈姨告诉我的。”他道。
“你在哪里买的。”
“让赵疏林从玫瑰庄园送来的。”说完，又想到什么，道：“你那么喜欢玫瑰，要不我也搞个玫瑰庄园，咱俩有空的时候就去度假。”
秦依笑了笑：“这种东西有一个就够了，多了就通货膨胀了。”
“也不一定弄成庄园，可以弄个玫瑰游轮或者度假村。”
看他的态度，不像是开玩笑，保不齐还真想弄一个。真是有钱任性，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秦依道：“你高兴就好，反正是花你的钱，不是花我的钱。”
沈亦然深深地看她一眼，道：“我的钱不也是你的钱？”
秦依没再说话，视线望向别处。
吃过饭，两人离开餐厅，秦依到沙发上坐下来。
沈亦然到柜子前拿出一个礼盒，到她身边坐下来：“打开看看。”
秦依疑惑着打开，一个古铜色怀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她摁开怀表，看到里面的东西。
是一张照片，很旧，都有些发黄了，上面是两个小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很像秦月，第一眼她以为是秦月，但是想了一下觉得不对，才想起来是自己。
旁边那个小男孩她当然也认识，她和沈亦然从小就认识，所以记得他的样子。
她问：“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四岁的时候。”沈亦然回答。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秦依注视着照片，她都快忘了她小时候的样子了。
“在沈宅拍的，原图是我们两家人都在，我们两个最小，被安排站在一块儿，我就把我们俩单独裁出来了。”
鉴于洛薇和周雅容的关系，沈家和秦家关系非常好，小时候经常在一块儿聚餐。两人也一起拍过不少照片，但基本都是跟大人一块儿拍的，单独的没有，挨在一起的也少。
沈亦然为了找这张照片，把沈宅翻了个底朝天。沈南玉以为他在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还把他给臭骂了一顿。
秦依修长细嫩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怀表，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她是个艺术家，看到这种经年累月的东西，会有一种别样的情愫。
这应该是她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喜欢吗？”
秦依抬头看着他，点点头：“我很喜欢。”
两个人近在咫尺，秦依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眉眼之间也尽是柔情，她认真跟人沟通的时候是真的很温柔，柔情似水这四个字算是具象化了。
她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沈亦然说话，她的声音就像一团火苗，点燃了他胸腔里那颗心，然后慢慢燃烧，蔓延全身。
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情感，道：“我明天去法国，会在元旦之前赶回来，你想不想去哈尔滨跨年？我陪你一起。”
这两年哈尔滨的雪很火，那里的雪比南港大多了，也美多了。她之前就想去的，奈何工作太忙，没时间去，闲下来的时候，人家那里又没有雪，就一直耽搁了。这段时间没那么忙了，应该有时间去的。
她完全忘了孟思乔对她说的话，全是对这趟旅程的期待。
点头答应：“好。”
她站起来，道：“我先去洗漱了。”
沈亦然点点头。
她便上楼去洗澡洗头。
走出浴室，在梳妆柜前坐下来吹头发。
吹干头发，又下楼，发现沈亦然还在沙发上坐着，不过他换了睡衣，应该也是去洗漱过了。
她问：“还不睡吗？”
沈亦然拿着平板，正在做去哈尔滨的攻略，怕去法国没有时间做攻略，到时候太赶，做的不好，玩的不开心。
他回道：“还早，我再坐会儿。”
秦依没再多问，走到门口柜子前，把买的东西都拿过来。
沈亦然看她提着大包小包，怕她累着，便走过去拎到自己手里：“买的什么？”
秦依回答：“衣服包包还有首饰。”
她让他拎到客厅，打算把包装拆了丢掉。
她盘着腿坐在地毯上，一个一个拆开。
第一个是赵疏月送的爱马仕，第二个是卡地亚的项链和一个镯子，其他的则是衣服和鞋子。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分享欲，一边拆包装一边道：“除了这个包包是赵疏月送的，其他都是乔乔买的。”
说起赵疏月，沈亦然想起上次在夜歌那次争吵，明明她们两个人不熟，怎么会一块儿去旅游，还给她送爱马仕呢？
他问：“你跟赵疏月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呃……”秦依不太好把情况告诉他，她跟赵疏月不好是因为谭佳佳，跟她好也是因为谭佳佳。虽然谭佳佳是私生女是事实，但女生之间说说坏话就好了，没必要到男人面前说。
她道：“她跟乔乔挺好的，是乔乔带着她一块儿去的，我跟她也就慢慢熟络起来了。”
沈亦然根本没把谭佳佳当回事，都忘了这个人，自然没想到跟她解释谭佳佳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道：“上次在酒吧就她俩吵得最凶。”
是这么回事儿。
秦依突然想起来，她俩吵架是为了自己、谭佳佳、还有他，三个当事人都没怎么吵，她们两个倒是吵得挺起劲儿，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有点好笑。
她笑了笑，道：“美女的事你少管。”
“对了，这个给你。”她拿出一个窄长的盒子，递给他。
“还有我的？”沈亦然诧异，嘴角控制不住地勾起笑容。
她“嘿嘿”笑两声：“这是消费满额赠礼。”
听到是赠礼，沈亦然浅浅地失落一下，但还是很愉悦地拆开盒子。
是一条黑色领带，不算很好看，但她送的，便成为他最喜欢的了。
沈亦然压制住当场试给她看的心，道：“今天有很多快递寄到家里，陈姨都帮你收到右边第二个房间了，你记得去查收。”
秦依毫不在意那些东西：“都是一些人脉送的，不重要。”又问：“爸爸妈妈送的礼物到了吗？”
沈亦然一时不知道她问的哪个爸爸妈妈，反问：“哪个爸爸妈妈？”
秦依皱着眉看他：“你有几个爸爸妈妈？”
沈亦然这才反应过来，快被自己蠢笑了。道：“不知道，今天快递很多，都收到一块儿了，你拆的时候看看呢。”
别人的快递可以随便放，沈爸沈妈的可不行，她起身，道：“我去看看。”
沈亦然拉住她的手，道：“急什么，放在那儿又不会跑，有时间再拆也不迟啊。”
秦依道：“他们送的东西很重要，不能随便放。”
这就奇了，他们送了什么那么重要？
“是什么国家机密吗？”国家机密那可得好好收着。
秦依“啧”了一声：“沈亦然！”
嗔怒中带着些娇气。
沈亦然很喜欢她这样喊自己的名字。他站起来，搂住她的肩膀，推着她往楼梯口走。
“不说了不说了，我陪你去看看。”
秦依这才和缓了脸色，一块儿上楼。
两人到房间门口，打开门，里面堆的全是这几年收的礼物，都快成山了。
沈亦然看到都惊呆了，这些礼盒大大小小得有上千个了吧。
他不可思议地问：“这都是别人送的？”
秦依点点头，走进去。
陈姨把礼物都是分区放的，去年的跟去年的放在一块儿，今年的跟今年的放在一块儿。
她到这几天刚分出来的区域翻找起来。
他跟进去：“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你有这么多朋友？”
秦依道：“不是我有这么多朋友，是秦家，沈家，洛家还有周家有这么多朋友。”
他随手拿起一个前几年的来看，甚至都没有打开。
“那也不至于送这么多吧。”
秦家和周家他不太了解，但沈家和洛家能叫得出名儿的朋友也就那么几个，就算一人送十个也不可能这么多吧。
秦依道：“我也不知道，每年就是有很多人送来，其实主要还是你们沈家的朋友送来的。”说着，随手拿起一个来给他看：“你看这个，就是你西港的朋友送来的。”
沈亦然接过，看署名，这名字很陌生啊，他什么时候有这个朋友了？
“这个人我不认识。”
“我知道。”秦依道：“这里面大多数人都不认识，有些可能连面都没见过，但人家看在你和你们沈家的面子上，就是要给我送。”
他算是明白了，都是人情世故。
他道：“你不喜欢可以不收，而且回礼应该也很麻烦吧。”
“不是我要收，有些没写地址，还有一些只写了名字，哪里送来的都不知道，我想退回去，没地方退。”
沈亦然笑了笑：“我长这么大，收到的礼物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秦依道：“我在结婚之前收到的也没有这么多。”
沈亦然把手里的礼盒放下，帮着她一块找，找了半天没找到。
“会不会还没有送过来？”他道。
“不会吧，以前要么提前，要么生日当天送来，从来没有推迟过。”
沈亦然道：“你打电话问问。”
秦依却眼神闪烁，紧张地抠着指甲：“我不敢问，万一早就送来了，被我胡乱堆在一起，妈妈肯定要生气的。”
沈亦然笑出声：“你这么怕她？”
洛薇从小把秦依当作自己的女儿来养，犯了错也是毫不吝啬地责怪，在她的心里，她俨然充当着严母的角色，结婚后更严重了，给她造成的恐惧甚至比周雅容还严重。
“你不觉得她很凶吗？”秦依问。
“不觉得。”
“你不怕她？”
他是她亲儿子，应该比她更惧怕才对吧。
沈亦然道：“我从小到大没怕过谁。”
秦依不信，就死装呗。
两人在屋子里找不到，只好放弃了。
又走下楼来，秦依收起地上那些包装袋，准备拿出去扔了。
这大晚上的，外面黑，寒风嗖嗖的。沈亦然道：“我去扔吧，你别出去了。”
秦依只好道了谢，让他拿出去。
沈亦然丢完垃圾进来，秦依坐在沙发上，又在拆礼盒。
他问：“这又是哪里来的？”
“这是爸妈送来的，陈姨放在了玄关柜子上，我们都没注意。”
他在她旁边坐下来。
她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送子观音。
还是用翡翠雕刻的，其工艺之精美，神态之灵动，就像真的活过来了一样。
这少说也得几百万吧。
秦依沉默的看着手里的东西，催生都催到这个份上了……
沈亦然见她沉默下来，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问：“怎么了？”
他显然不把送子观音放在心上。
“没什么。”又道：“这个放在哪儿啊？”
沈亦然打量一番屋子，这栋别墅是现代简约风，屋子里所有的摆设都很现代，这个翡翠做的送子观音，摆在这屋子里，还真是有点突兀。
他道：“不用摆了，找个地方收起来吧。”
“收到哪里呢？”肯定不能随便放的，他不在意沈爸沈妈送的礼物，自己是很在意的。像其他礼物一样堆起来，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他想了一会儿，道：“放婚纱照那个房间不是空着吗，放那里面吧。”
是个好主意。
秦依便将送子观音递给他：“你放一下吧，我拿其他东西。”
沈亦然抬手接过。
收回手的时候，秦依发现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多了枚戒指，和她手上戴的是一对儿，以前从来没有看到他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
别说，沈亦然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戴上婚戒还挺好看的。
任何人看到美的事物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秦依也不例外。
沈亦然见她盯着自己的手看，勾起唇角，扬了扬婚戒：“好看吗？”
秦依自然而然地回答：“好看。”
他问的是戒指，秦依答的是手。
又抬起自己戴着戒指的手来看，她一直对自己的外貌挺满意的，手也是。她的手白嫩细长，手指骨节也很分明，比起沈亦然的手，更多了几分柔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美。
沈亦然将送子观音放到茶几上，把手放到她的手边，道：“其实这两枚戒指挺配的。”
秦依笑起来：“本来就是一对，当然配了。”
听到这句话，沈亦然抬头看着她，目光晦暗深邃：“人也是。”
秦依愣了下，看向他，对上他深邃的目光，他眼里的爱意快要溢出来了。
他看着她的脸庞，真是美的不像话。
他靠近她，就快要吻上去。道：“秦依，我爱你。”
秦依僵住身子，大脑里原本清晰的思维被打乱，拧成一团麻，然后飘到九霄云外，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搂住她的腰，凉薄的唇贴上她温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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