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梢撕开空气,带着灼热的火星,直奔白布而去。
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车帘猛地被掀开。
一只手,快如闪电,攥住了离白布仅一寸的鞭尾。
“滋啦——”
血肉灼烧的声音清晰可闻。
沐无忧冲出车厢,半跪在地,抓着鞭子的手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撑着地面,身体因脱力而剧烈颤抖。她死死盯着李炎,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低吼。
“你,敢!”
“噗!”
一口黑血喷在地上,血泊中紫色电弧乱窜。
李炎眼中的戏谑凝固了。
他没想到,一个将死之人,竟能爆发出如此力量。
短暂的惊愕后,是滔天的羞辱感。
“找死!”
他手腕发力,就要夺回马鞭。
“李少主!”
一道身影比他的动作更快,从车上滚了下来,直接跪在了李炎的马前。
是胡清玄。
他没抬头,额头重重磕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少主饶命!小妾不懂事,冲撞了您!她亲哥刚死,她疯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一个疯女人计较!”
这番表演,堪称完美。
一个卑贱如泥的下人,为了活命,可以舍弃一切尊严。
李炎的怒火被这极致的卑微给逗笑了。
他松开鞭子,像看一只猴戏般审视着地上的胡清玄,又瞥了一眼倔强抬头的沐无忧。
征服一个烈性美人,远比碾死一只蚂蚁有趣。
“有趣。”
李炎收回目光,重新变得高高在上,“带着一具腐肉赶路,你们的口味真重。”
他一拉缰绳,火麟马从胡清玄身边走过。
“本少主今天心情好,不跟垃圾计较。”
经过沐无忧时,他停下,俯视着她被烧焦的手和沾血的唇角,声音充满了施舍的意味。
“美人,想通了,就来前面营地。我的床,比这棺材车舒服多了。”
烈阳宗的车队卷着烟尘离去。
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胡清玄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的土,仿佛刚才跪下的不是他。
“胡!清!玄!”
郑克己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他跳下车,一把揪住胡清玄的衣领,双目赤红,唾沫几乎喷到他脸上:“你为何要拦我!为何要受此大辱!”
【内部矛盾爆发。风险等级:中。】
胡清玄的脑中,冰冷的字符一闪而过。
他没有挣扎,任由郑克己摇晃着自己,只是平静地抬起眼。
“那你告诉我,郑大人。”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刚才你拔刀,结果是什么?”
郑克己一滞。
“结果是我们五个,全部死在这里。李炎安然无恙地进山,我们变成和他脚下一样的尘土。”
胡清玄的目光扫过郑克己,扫过痛苦蜷缩的沐无忧,扫过车内昏迷的季无涯,最后,落在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上。
“然后呢?”
“秦轩的仇,谁报?”
“你的冤,谁洗?”
“沐无忧和季无涯,谁救?”
一连串的问题,像一把把冰冷的刀子,扎进郑克己的心脏。
他揪着胡清玄衣领的手,在颤抖。
不是愤怒,是无力。
是啊,然后呢?
一腔热血,撞上现实的铁壁,只会被撞得头破血流。
“忍,”胡清玄伸手,一根根掰开郑克己的手指,“不是因为软弱,是因为我们的命,现在比尊严更值钱。”
“活着,才有资格谈复仇。”
郑克己高大的身躯晃了晃,无力地靠在车壁上。他看着秦轩的尸体,眼中的怒火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悲凉和……恨意。
车厢内,沐无忧将那只被烧得焦黑的手缓缓收回。
她没有处理伤口,任由那钻心的疼痛刺激着每一根神经。
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抚过掌心的燎泡,仿佛在铭记一种触感。
“李炎。”
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像是在做一个标记。
“他的命,我收了。”
马车再次启动,驶过城门。
瞬间,世界变了。
空气变得粘稠、狂暴。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吸入烧红的铁砂。远处的山岩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金属色泽,树木的枝干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玄气在这里彻底失效,变成了噬人的毒药。
这股混乱的力量,瞬间引爆了沐无忧体内的紫霄雷石。
“呃!”
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身体表面,一缕缕细小的紫色电弧不受控制地窜出,将她身下的木板烧灼出点点焦痕。
【警告:目标生命体能量结构加速崩溃!剩余时间:11小时24分!】
胡清玄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马车内,那个始终像植物人一样昏迷的季无涯,眼皮突然开始疯狂颤动。
他紧闭的双眼眼角,一滴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渗出。
那不是泪。
是血。
血珠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滑下,在下颌处汇聚,最终“啪嗒”一声,滴落在车板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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