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藏线的山路上，暴雨来得毫无征兆。豆大的雨点砸在房车挡风玻璃上，噼啪作响，雨刷器开到最快档，也只能勉强扫出片模糊的视野。苏晚把车停在路边的崖壁下，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雨幕，眉头拧成了疙瘩。
“前面的落石区肯定不能走了。”她指着导航，“得等雨小了再说。”话音刚落，车顶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了下来。
“怎么了？”林墨吓得抓紧了扶手。
苏晚推开车门就往外冲，刚迈出一步就被暴雨浇成了落汤鸡。“太阳能板被砸了！”她的声音在雨里有点含糊，“好像是山上掉下来的碎石。”
林墨赶紧去找雨衣，翻遍了储物格，只找到一件——上次在漠河弄丢了一件，还没来得及补买。“只有一件！”她举着雨衣追出去，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顺着脸颊往下流。
“你穿上！”苏晚正在检查太阳能板的支架，碎石砸坏了边角，线路还露在外面，“我没事，皮糙肉厚。”
“一起穿！”林墨不由分说地把雨衣往苏晚身上套，自己钻到另一边，两人挤在一件雨衣里，肩膀紧紧贴着肩膀。雨衣不算小，但要罩住两个成年人还是有点局促，下摆只能遮住膝盖，裤腿很快就湿透了。
“支架歪了，得拧下来重新固定。”苏晚的手在雨里有点发僵，拧了半天扳手都没动静。林墨想帮她扶着，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急的。
“我帮你挡着雨。”林墨把雨衣的帽子往苏晚头上推了推，自己的半边身子露在雨里，雨水顺着脖颈往衣服里灌，冷得她牙齿打颤。
苏晚看在眼里，突然停下手里的活：“别傻了，这样两个人都得感冒。”她把雨衣往林墨那边拉了拉，“你去车里等着，我很快就好。”
“不行！”林墨死死拽着雨衣，“要等一起等，要修一起修。上次在昆仑山，你一个人修水箱冻得发烧，忘了？”她的声音带着点急，眼眶在雨里红了。
苏晚看着她倔强的样子，突然笑了，伸手把她往怀里搂了搂：“行，一起修。”
雨更大了，风卷着雨丝往雨衣里钻，两人的衣服很快就湿透了，贴在身上像冰壳。苏晚的手冻得发紫，却依然稳稳地握着扳手，林墨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吹向她的风雨，时不时用袖子擦去她脸上的雨水。
有那么一瞬间，林墨觉得这雨衣像个小小的结界，把外面的风雨都挡在了外面，里面只有她们的呼吸声，和扳手碰到金属的叮当声。她想起小时候和母亲共穿一件雨衣，母亲总是把大半让给她，自己半边身子淋湿，此刻她才明白，那种宁愿自己挨冻，也要护住对方的心情。
终于，支架被重新固定好。苏晚直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林墨赶紧扶住她。“没事吧？”
“没事。”苏晚的声音有点哑，“就是手有点麻。”
回到车里，两人冻得说不出话。林墨找出干毛巾，先给苏晚擦头发，她的头发很长，湿透后更难打理，林墨擦了半天，才勉强弄干。苏晚则在旁边煮姜茶，炉火的温度慢慢驱散了车里的寒气。
“都怪我，没早点买雨衣。”林墨看着苏晚冻得发红的手，心里有点自责。
“怪天气。”苏晚把姜茶递给她，杯子烫得有点拿不住，“再说，共穿一件雨衣，不是挺暖和的？”她笑着晃了晃杯子，姜茶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散开，像层薄薄的雾。
林墨看着她的笑脸，突然觉得刚才的狼狈都值了。她想起粉丝们总说“你们俩怎么总遇到倒霉事”，现在才明白，正是这些“倒霉事”，让她们知道彼此有多在意——她会为你挡雨，你会为她撑伞，哪怕只有一件雨衣，也愿意分一半给对方。
雨停后，夕阳在山边挂了道彩虹。苏晚打开车门，深吸了口气：“空气真好，像洗过的一样。”
林墨跟在她身后，看着地上的水洼里，倒映着她们并肩的影子，突然说：“下次买雨衣，买件超大的，能把咱们俩都罩住，再带上相机和扳手。”
“买两件吧。”苏晚笑着说，“省得你总抢我的。”
“不，就买一件。”林墨看着彩虹，“这样下雨的时候，就能名正言顺地挤在一起了。”
苏晚的耳尖红了，没再反驳。
后来，那件雨衣被林墨洗干净，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工具箱里。每次下雨，苏晚都会说“穿新雨衣吧”，林墨却总说“穿这件旧的，有感情了”。其实她知道，苏晚也喜欢那件旧雨衣，喜欢两人挤在一起的温度，喜欢那种“风雨再大，只要身边有你，就不怕”的踏实。
有次直播，林墨展示了那件有破洞的旧雨衣，粉丝们问为什么不扔，她笑着说：“因为它替我们挡过一场大暴雨，见证过两个人挤在里面，比任何新雨衣都暖和。”
屏幕上刷过一片“懂了”的弹幕，林墨看着那些跳动的文字，突然明白：最好的雨衣从来不是最厚的，是能让你愿意和另一个人分享的；最暖的时刻也从来不是晴空万里，是风雨里，有人把仅有的温暖，分了一半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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