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停在三岔路口的加油站,林墨把地图铺在引擎盖上,手指重重戳在“夏塔古道”四个字上:“我要走这边,听说那里的木扎尔特冰川能拍到蓝冰,错过要等明年。”
苏晚正检查油箱刻度,闻言直起身,油污在她鼻尖沾了个小黑点:“不行,导航说那路段在修,上个月有车陷进冰缝里,新闻都报了。”她指着另一个方向,“走塔城,那边有个老风口,能拍牧民转场,安全。”
两人的声音都带了点火药味,像干燥的草原遇上火星。这是她们结伴旅行以来最凶的一次争执,从昨天傍晚吵到现在,加油站的工作人员都看了好几回热闹,连给车加油的大叔都笑着劝:“姑娘们,路怎么走都能看风景,别伤了和气。”
林墨把地图卷成筒,往车座上一摔:“你就是怕麻烦!每次都这样,总说安全安全,可风景好的地方哪有绝对安全的?”她想起在独库公路暴雪里,苏晚也是这样,宁愿绕远路走养护站,也不肯冒一点险,“你根本不懂拍照的意义!”
苏晚的脸沉了沉,把扳手往工具箱里扔得“哐当”响:“我不懂?去年在库车大峡谷,是谁掉进水洼里崴了脚,我背着你走了三公里找诊所?前年在沙漠,是谁中暑晕倒,我跪在沙地里给你扇风喂水?”她的声音发颤,“我怕的不是麻烦,是失去你这个伴!”
最后几个字像块冰砸进热油里,林墨突然哑了声。阳光透过加油站的顶棚,在苏晚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眼眶红着,却倔强地仰着头,像头受了委屈的小兽。林墨想起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苏晚总把她的相机包背在靠里侧的肩膀,过马路时会下意识拽住她的胳膊,甚至连睡觉都总靠外睡,说“万一有小偷,我先醒”。
加油站的喇叭突然响了,播放着当地的天气预报:“未来三天,夏塔古道有暴雪,塔城地区风力达七级……”两人同时愣住,像被人浇了盆冷水。
林墨蹲在地上,用手指在沙地上画圈。其实她不是非要拍蓝冰,只是觉得苏晚的“安全第一”像道无形的墙,把那些带点冒险的美好都挡在了外面。可刚才苏晚那句“怕失去你”,却让她心里某个地方软得发疼。
苏晚从车里翻出两罐冰红茶,往林墨脚边扔了一罐:“喝了。”自己拉开一罐,灌了大半,“其实……我也不是完全反对去夏塔。”她蹲下来,在沙地上画了个简易路线图,“从这里走省道到昭苏,那里有个马场,能租到雪地摩托,让牧民带着进去,比自己开车安全。”
林墨抬头看她,眼里还带着水汽:“那转场呢?”
“拍完冰川往回走时绕路去塔城,”苏晚用手指把两条路线连起来,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五角星,“虽然多走两百公里,但两边都能顾上。”她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红,“我刚才问了加油站大叔,他说昭苏的牧民熟悉路况,带过很多摄影师进去,靠谱。”
沙地上的路线图被风吹得渐渐模糊,林墨却看得格外清楚。那不是谁妥协谁的结果,是两条原本岔开的路,在中间找到了交汇的点,像她和苏晚——一个爱冒险,一个求安稳,却总能在争执后,为对方多走一步。
“那……雪地摩托贵不贵?”林墨小声问,手指戳了戳苏晚画的五角星,“咱们的预算好像有点紧。”
苏晚笑了,用袖子擦了擦她的脸:“放心,我昨天修好了隔壁房车的发电机,车主说欠我个人情,他认识昭苏的牧民,能打折。”她突然把林墨拽起来,往地图上拍了拍,“走,去买馕,路上吃。”
买馕回来时,林墨手里多了个小小的指南针,是她刚才在路边摊买的。“给你,”她往苏晚手里塞,“以后迷路了,就跟着它走,别总靠你的老经验。”苏晚接过来,发现指南针的底座刻着行小字:“我们的方向,就是对的方向。”
房车重新启动时,林墨把导航目的地设成了昭苏,苏晚在副驾上调整相机参数,镜头对着窗外掠过的草原。“你看,”林墨突然说,“这样多好,既不用放弃蓝冰,也能拍到转场。”
苏晚“嗯”了一声,镜头却悄悄转向林墨的侧脸,按下了快门。照片里的女孩迎着风,嘴角扬着笑,车窗外的草原在她身后铺成绿色的海。苏晚把照片设成手机壁纸,心里悄悄说:其实去哪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有你,再远的路,也能走出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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