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门,丹堂。
一间陈设雅致的静室中,檀香袅袅。张悦盘膝而坐,正试图平复因陆冥“复生”而搅起的烦乱心绪。一个死人,一个被他亲自定下死局的杂役,竟然回来了。这不合常理,更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他内门弟子的脸上。
“砰!”
静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一名心腹弟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
“张师兄!不……不好了!那个陆冥……他没死!他真的回来了!”
张悦猛地睁开双眼,精光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愕然。
他以为是谣言,没想到竟是真的。
愕然迅速被一种被愚弄的羞辱感所取代,继而化为滔天怒火。一个杂役,一个在他眼中早已化为矿洞尘埃的蝼蚁,竟然耍了他!
“咔嚓——”
他身旁的玉质茶杯,应声碎裂。
“好,好一个陆冥!”张悦怒极反笑,缓缓站起身,周身灵力激荡,将室内的空气都搅动得一片肃杀,“他以为躲过一劫,就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他这是在挑衅我,在挑衅整个丹堂的尊严!”
他一甩袖袍,声音寒得像冰:“召集人手,跟我去杂役处。我倒要看看,这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鬼,长了几颗脑袋!”
……
翌日清晨,杂役处的广场上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所有杂役都在默默地出工,却无人高声交谈。每个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瞟向那个站在队伍里,等待领取工具的削瘦身影。
陆冥回来了。这个消息像瘟疫一样,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杂役处。所有人都知道,王虎的表哥张悦,绝不会善罢甘休。
陆冥对周围那些夹杂着恐惧、同情与幸灾乐祸的目光视若无睹。他神色平静,仿佛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杂役,仿佛昨日搅动风云的不是他。他的镇定,与周围人群的惶恐不安,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突然,数道刺目的剑光撕裂晨雾,从天而降!
“轰!”
剑光精准地落在广场中央,激起一片烟尘。烟尘散去,以张悦为首的数名内门弟子显露身形,他们衣袂飘飘,神情倨傲,与周围衣衫褴褛的杂役格格不入。
一股凝气期四层的强大灵压,混合着其他几名内门弟子的气息,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轰然镇下!
广场上,数百名杂役瞬间感到呼吸一滞,双腿发软,仿佛有千钧重担压在肩头。噗通、噗通……下跪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过片刻,整个广场除了那几个高高在上的内门弟子,竟再无一个站立之人。
不,还有一个。
唯有陆冥,在那如山崩海啸般的灵压下,依旧身形挺拔如枪。他的衣衫虽破旧,脊梁却未弯曲分毫。他冷冷地抬起头,幽深的眸子直视着为首的张悦,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张悦的目光锁定了陆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杀意。他享受着这种主宰一切的感觉,居高临下地伸出手指,遥遥指向陆冥,声音如寒冬的冰凌,响彻全场:
“杂役陆冥,你可知罪?”
不等陆冥回答,他便厉声宣布道:“其一,欺瞒宗门,伪造死亡,此为大不敬!其二,失踪月余,逃避劳役,罪加一等!其三,心术不正,手段狠毒,害死同门王虎!”
张悦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环视着跪伏在地的众杂役,冷笑道:“此等败类,本是我执法堂之责。但今日,我便替天行道,为宗门清理门户!”
他直接将陆冥定义为罪人,不给其任何辩解的余地,仿佛他就是规则,他就是审判。
面对这泰山压顶般的威压和颠倒黑白的罪名,陆冥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慌乱。
他迎着张悦的目光,朗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张师兄此言差矣。”
“我是否欺瞒宗门,自有外门执事和宗门名册可以查证,似乎轮不到丹堂的师兄跨界来定罪。”
“至于害死同门……”陆冥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当日人证物证俱在,乃生死斗殴,我亦受罚禁闭。张师兄如今旧事重提,是想质疑执法堂当初的判决吗?”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杂役都惊骇地看着陆冥,谁也想不到,一个杂役,竟敢当众用宗门规则来顶撞一位内门弟子!
张悦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他没想到陆冥非但不求饶,反而用执法堂来压他。这番话,将他从“审判者”的位置,瞬间推到了“挑战宗门规矩”的尴尬境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的怒火,从张悦心底轰然引爆。他死死盯着陆冥,眼中杀机毕露,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在……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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