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弥漫着焦糊味、震惊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氛。那枚刚刚还狂暴无比、差点把程曦设备连同仙识一起报销的黑色玉简，此刻如同断电般安静地躺在禁锢罩里，表面的黑光黯淡得几乎看不见，仿佛刚才那波反噬耗尽了它的全部能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刚刚语出惊人的顺风耳身上。
“求救信号？上古仙庭加密频道？你确定没听错？！”公输般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到顺风耳面前，语气急促。作为技术总协调，任何计划外的变量都让他既紧张又兴奋。
顺风耳扯掉身上剩余的隔音材料，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无比肯定：“绝对不会错！虽然被层层魔气代码包裹、扭曲，但那股源自洪荒、纯粹而古老的仙力波动，还有那独特的、早已失传的‘玄鸟纹’加密韵律……我年轻时在整理天庭上古档案库的杂音时听到过残片！那就是上古仙庭最高等级的紧急求援信号！”
文曲星君也顾不上什么《霸道仙君爱上我》的尴尬了，他眉头紧锁，捻着胡须，陷入了沉思：“上古仙庭……距今何止万载……其陨落之因，典籍记载语焉不详，只道是天地大劫，神魔混战……若这玉简核心真的封存着那个时代的求救信号，那它本身……”
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那枚玉简，一个惊人的猜想脱口而出：“……它可能根本就不是魔界造物！而是一件……被魔气深度污染和改造的上古仙庭遗宝！”
被污染的上古仙宝？！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真是这样，那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它的技术架构如此诡异而强大，既有仙庭的古老底蕴，又有魔界的混乱特性！为什么魔主要大费周章地利用它，而不是直接摧毁它！因为它本身，就蕴含着巨大的价值和秘密！
程曦一边心疼地检查着他那半报废的设备，一边忍不住插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面对的，其实是一个……中了魔界超级病毒、还自带远古冤魂（求救信号）的……上古超级计算机？！”
这个比喻虽然粗糙，但异常形象。
“汪！管它是计算机还是计算器！”哮天犬用爪子扒拉着禁锢罩，狗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里面既然有‘人’喊救命，咱们是不是得想办法救一下？说不定还能问出点关于魔主的内幕！”
月老也凑了过来，这次他没掏红线，而是拿着一本皱巴巴的、封面上画着爱心和锁链的《跨界情感沟通入门》，一脸“专业”地说：“根据此书第三章所述，拯救被困的古老意识，最好的方式是建立‘信任’与‘共情’。或许，我们可以先尝试与它进行一些温和的、充满善意的交流……”
他话音刚落，那枚仿佛“断电”的玉简，表面突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道细若游丝、断断续续的精神波动传出，不再是之前冰冷的电子音，而是一种带着无尽沧桑、疲惫和一丝……哽咽的古老神念：
【……后来者……是……仙庭的……气息吗？……救……救我……我被……‘虚无’……侵蚀……好痛苦……】
这声音充满了绝望与挣扎，与之前那个嘴贱、嘲讽、动不动就放广场舞神曲的“人格”判若两者！
这证实了顺风耳和文曲星君的猜测！玉简内部，真的存在一个被魔气（它自称“虚无”）侵蚀、折磨的古老意识！
阎罗王霍然起身，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事关上古秘辛，乃至可能存在的‘天地大劫’真相，此事已远超我等权限！必须立刻上报玉帝，并提请西天佛祖共同定夺！”
钟馗天师也沉声道：“没错！若此物真与上古劫难有关，其牵扯之大，非我等所能处置！”
我立刻表示同意。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病毒”或“魔界入侵”案件了，这很可能涉及到三界根基的古老秘密！
然而，就在我们准备启动最高级别通讯法阵，直接联系凌霄宝殿和灵山时，那玉简中的古老意识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再次传来微弱却急切的波动：
【不……不要……惊动……‘他们’……‘他们’在……监视……无处不在……信任……危机……内部……】
“他们”？监视？无处不在？信任危机？内部？！
这断断续续的信息，包含了太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示！
它在警告我们，天庭和佛界内部，可能也有“他们”的眼线？！不能轻易信任？！
实验室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一种无形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了每个人的后颈。
公输般艰难地开口：“它……它是在说，我们中间……有内鬼？”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开始互相扫视，空气中弥漫起一丝微妙的不信任感。文曲星君？钟馗？老陆判官？甚至……是我带来的反贪局老部下？
“汪！看什么看！”哮天犬不爽地吼了一嗓子，“本犬行得正坐得直！最多也就偷吃点贡品！倒是你们这些心思弯弯绕绕的家伙……”
“神犬慎言！”我打断了它，在这种时候，任何猜忌都可能让团队分崩离析。“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可妄加揣测！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求救信号’的真相，以及‘他们’究竟指谁！”
我看向那枚玉简，尝试用神念与之沟通：“前辈，您能否告诉我们更多？‘虚无’是什么？‘他们’是谁？我们该如何帮您？”
玉简沉默了片刻，光芒更加黯淡，仿佛每一次交流都在消耗它残存的本源。
【‘虚无’……即……侵蚀吾等的……魔念本源……源自……界外……‘他们’……是‘虚无’的……使者……潜伏……光暗之中……】
【助我……需……纯净的……造化之源……洗涤……魔秽……唤醒……吾之本心……方有机会……挣脱……囚笼……揭露……‘门’之……真相……】
造化之源？那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就很高端。
“门”之真相？又是什么门？
它还待再说，玉简猛地一阵剧烈颤抖，那冰冷的、带着魔气的电子音再次强行压过了古老意识，虽然虚弱，却依旧带着嘲讽：
【警告！核心程序紊乱！检测到非法远古数据串扰！启动强制清理……清理失败……能量不足……进入深度休眠模式……zzZZZ……】
【最后提示：造化之源……嘿嘿……去找……‘女娲’……或者……‘九天息壤’……的……边角料……或许……有用……祝你们……好运……笨蛋们……】
声音戛然而止，玉简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和波动，变成了一块仿佛烧焦的、普通的黑色石头模样。
实验室里鸦雀无声。
信息量太大，我们需要时间消化。
上古仙庭遗宝、被“虚无”魔气侵蚀的古老意识、潜伏在光暗之中的“他们”、造化之源、女娲、九天息壤、还有那个神秘的“门”……
这枚看似不起眼的玉简，竟然牵扯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秘辛！
“看来，”我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我们的任务清单上，又多了几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寻找可能早已不复存在的‘造化之源’或‘九天息壤’，并且，要在可能存在的‘内鬼’监视下，秘密进行。”
公输般苦笑：“这比破解病毒源码难上一万倍。”
程曦看着自己冒烟的设备，欲哭无泪：“我感觉我的cpU已经烧了。”
文曲星君面色凝重：“此事需从长计议，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
阎罗王下令：“在得到玉帝和佛祖明确旨意前，今日之事，在场所有人，立下天道誓言，不得外传半分！”
我们纷纷照做，心中却都明白，从这一刻起，反贪局乃至整个三界的命运，都已经和这枚沉睡的、亦正亦邪的玉简，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未来的路，注定更加艰险，也更加……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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