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这日，天刚破晓，林阳便醒了，眼底带着难掩的亢奋与紧张，连衣裳都穿得比往日快。沈砚早已备好早饭，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配着腌得脆嫩的萝卜条，还有两个白面馒头：“多吃点，待会儿要走不少路，也得攒着劲看榜。”他虽还没和姐姐正式成亲，却早已把林阳当成亲弟弟照料，这份牵挂半点不假。
两人匆匆吃过饭，便往府衙赶。越靠近府衙，人越多，身着儒衫的学子们三三两两，有的并肩疾走，有的驻足低语，脸上满是焦灼与期盼。沈砚怕林阳被人群挤到，始终走在他身侧，替他挡开往来的人流：“别急，慢慢走，榜刚贴出来，还没人撕呢。”
府衙前的照壁下，早已围得水泄不通，红底黑字的榜单贴得满满当当，密密麻麻的名字像蚂蚁一样排列着。林阳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指尖发凉，脚步都有些发飘。沈砚扶着他的胳膊，声音沉稳：“从后面往前找，你的名字是‘林阳’，好找。”
林阳点点头，目光死死盯着榜单，从最末尾开始逐行扫视。一行、两行、三行……名字一个个掠过，没有！他的呼吸渐渐急促，手心沁出了汗，连带着沈砚的胳膊都被攥得发紧。沈砚能感觉到他的颤抖，轻声安慰：“别急，再往上找找，还有好多呢。你姐姐在家天天盼着，欧先生也等着你的好消息，肯定能中。”
人群里不时传来欢呼声与叹息声，有人中了，喜极而泣；有人落榜，垂头丧气地离开。林阳的目光越移越高，心也越来越沉，直到扫到中游位置，两个熟悉的字赫然映入眼帘——“林阳”！
他猛地顿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揉了揉眼，再看，没错！是他的名字！字体遒劲，清清楚楚地印在榜单上！
“中了……沈大哥！我中了！是第十五名”林阳的声音都在发颤，转头看向沈砚，眼眶瞬间红了，里面满是狂喜与激动，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这声沈大哥，比往日更显亲昵与真切。
沈砚一直盯着他的神色，见他这般模样，便知是成了。素来沉稳的脸上也绽开灿烂笑容，眼角眉梢都带着真切的欢喜，他用力拍了拍林阳的后背，声音都高了几分：“好！好小子！没白费力气！你姐姐要是知道了，指定得高兴坏了！”他想起未婚妻日夜为林阳绣活攒束修的模样，心里既欣慰又熨帖——总算没辜负她的付出。
周围的学子纷纷侧目，有人投来羡慕的目光，有人低声议论。林阳却顾不上这些，拉着沈砚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真的中了！我以为……我还以为要让姐姐奶奶和你失望了！”
“傻小子，你一直很努力，我们都信你。”沈砚笑着打断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把眼泪擦擦，走，咱们先回去，得赶紧把消息告诉家里！你姐姐她们肯定盼得睡不着觉！”
这话提醒了林阳，他猛地点头，是啊，要让姐姐知道！姐姐为了他，多少个夜晚挑灯完成绣活，手指都被针扎破了好几回；欧先生倾囊相授，临行前还反复叮嘱。这个好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传到他们耳朵里，让姐姐也松口气。
两人挤出人群，林阳的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先前的紧张与疲惫一扫而空，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笑容。沈砚跟在他身边，看着他雀跃的模样，心里也暖洋洋的——不仅是为林阳得偿所愿，更是为未婚妻能卸下一份牵挂。
回到竹影巷的小院，林阳还沉浸在狂喜中，来回踱步：“姐夫，怎么把消息送回去？府城到咱们县城，快马也要两天，得找个靠谱的人捎信。”
沈砚早已想好了：“镖局在县城有分号，我现在就去写封信，托镖局的兄弟快马送去，最多两日，你姐姐和欧先生就能收到。”他说着，便转身进屋找纸笔，研墨的手都带着几分轻快，心里盘算着要在信里好好说说林阳的不易，也让未婚妻安心。
林阳凑在一旁，看着沈砚写下“林阳府试得中”几个大字，心里的欢喜又翻涌上来。他忍不住补充：“要写清楚，让姐姐别惦记，也告诉欧先生，不负他的教诲。还有，让姐姐别再熬夜绣活了，好好歇歇！”
“都写上。”沈砚笑着点头，飞快地写完信，又仔细折好，塞进信封封牢，“我现在就去镖局，让他们今日就出发。”他恨不得让消息立刻飞到未婚妻耳边，让她也分享这份喜悦。
沈砚刚要出门，林阳又拉住他：“等等，沈大哥，咱们买些好酒好菜回来，今晚庆祝庆祝！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照顾，没有你，我肯定走不到今天。”
沈砚拍了拍他的手：“跟我客气什么，你自己争气。酒肉我去买，你在家歇着，也好好想想，等回去了，该怎么给你姐姐和欧先生报喜。”
看着沈砚匆匆出门的身影，林阳走到书桌前，目光落在那张写满字的信纸上，又看向窗外开得正艳的月季，心里满是踏实与欢喜。他考上了，虽然说是童生，但是已经迈出了一步了，不仅为自己争了前程，也能让姐姐少些辛劳，不辜负沈大哥一路的陪伴与照料。
不多时，沈砚提着满满一食盒回来，有卤肉、烧鸭，还有一壶上好的米酒。两人在小院里摆上桌椅，斟满酒杯，林阳举起杯子，眼眶微红：“沈大哥，我敬你！”
沈砚也举杯，与他轻轻一碰：“该敬你自己，苦尽甘来。等回去，咱们就请亲朋好友热闹热闹，也让你姐姐风风光光的。”
米酒醇香，菜肴可口，两人说着备考时的趣事、考试时的紧张，又畅想着回去后的场景——姐姐的笑容、欧先生的欣慰、邻里的道贺，笑声在小院里回荡，与竹影相映，格外惬意。而此刻，承载着喜讯的书信，正随着镖局的快马，朝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即将给等待中的姐姐与恩师，带去一份沉甸甸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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