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过后的涿鹿星环,满目疮痍,却也孕育着新生的希望。
银灰色的纳米虫胶质如同伤疤般修补着星环的创口,空气中不再有刺耳的吞噬声,取而代之的是工程机械的嗡鸣和人们劫后余生的交谈。
一种不同于往日悲愤与绝望的氛围,开始在星环内弥漫——那是一种混合着疲惫、庆幸,以及一丝茫然却又坚定的复杂情绪。
在蚩尤的召集下,一场前所未有的“星环宪法会议”在最大的生态穹顶内举行。
与会者不再是单一的战士,而是包括了工程师、农夫、学者(数据挖掘者)、甚至还有那些在虫灾中表现出色的普通居民。
孙悟空和玄奘作为特邀见证人列席。
会议争论激烈。
激进派仍主张积蓄力量,继续向外攻击天庭设施;保守派则希望完全封闭星环,与世隔绝。
关键时刻,蚩尤站了起来。
他卸下了机甲的大部分武装模块,仅保留基础支撑结构,显得不再那么具有压迫感,反而更像一个沉稳的领导者。
“大哥的遗言,是不让热血焚尽未来。”
他的声音回荡在穹顶下,
“我们过去的道路,充满了热血和牺牲,但也险些将未来焚毁。这几位来自远方的朋友告诉我们,破坏之后,更需要建设。”
他提出了分级议会的构想:由战士代表组成“守护之席”,负责防御;由工匠和技术人员组成“创造之席”,负责生产和科技;由长者和知识保存者组成“智慧之席”,负责律法和决策协调。三席相互制衡,共同决策。
“那谁来监督这一切?”一位老工程师问道。
仿佛回应他的问题,生态穹顶中央的全息投影自动亮起,一个由数据流构成的、不甚清晰但威严依旧的面容缓缓浮现。
虽然没有言语,但一股肃穆的监察意志清晰地传递到每个人心中。
“永恒监察者……”
人们低声私语,随即纷纷表示认同。
悟空看着这一幕,挠了挠脸,对玄奘低声道:
“这老蚩尤,学得倒快。”
玄奘微笑颔首:
“善哉,此乃众生之福。”
新的议会迅速运转起来。
首要议题便是如何处理那些惹来大祸的息壤矿。
在玄奘的建议下,蚩尤尝试通过加密频道,联系上了远在西牛贺洲的生态复苏使。全息影像中,鸟面人身的生态复苏使了解了情况后,发出了赞许的鸣叫。
“息壤之力,在于滋生,而非毁灭。”
生态复苏使传递来大量的生态改造数据包。
在他的远程指导下,星环的工程师们改造了矿料处理设备,将息壤矿的能量导向生态穹顶的土壤增殖器和大气调节器。
很快,穹顶内的作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茂盛,空气中氧气含量显着提升,甚至开始尝试培育能在外层空间生存的苔藓,用于进一步修复星环外壳。
那些被缴获的天庭运输舰,也被工程师们拆解研究,其引擎和货舱被改造,加装了简单的曲率引擎和隐蔽装置,组成了第一支属于星环自己的、用于与其他边缘星域进行以物易物的“贸易船队”。
虽然简陋,却标志着从纯粹掠夺到自主生产的根本性转变。
人们最惊讶的,是蚩尤本人的变化。
他很少再驾驶那具令人望而生畏的八臂战斗机甲出现在公共场合。
更多的时候,人们看到的是他操作着由机甲双臂改造而来的、巨大却灵巧的农用机械臂,在生态穹顶内小心翼翼地修剪作物枝桠,或者疏通灌溉管道。
有一次,一个之前被他从天庭矿场救出来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递给他一个用废弃零件打磨成的、歪歪扭扭的小红花。
蚩尤愣了片刻,那布满疤痕和金属光泽的巨大手掌,极其轻柔地接过了那朵花,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他抬起头,望向正在缓慢旋转的模拟天空,对身旁的悟空坦言,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守护,确实比破坏更难……更耗费心神。但是,”
他顿了顿,看着远处那些终于能安心玩耍的孩子们脸上露出的笑容,
“看到这样的笑颜,比打碎一百个天庭巡逻机器人,更让我觉得……值了。”
取经团队停留数日,帮助星环初步稳定了局势。
离别之时已然到来。
在码头,蚩尤将一个密封的金属匣子递给悟空。
“这里面是‘电磁迷雾弹’,激活后能干扰大片区域的探测和通讯,或许能帮你们避开天庭的耳目。”
这是他之前承诺的礼物。
接着,一群九黎的孩童跑过来,他们手里捧着一卷手工绘制的星图。
星图材质粗糙,但标注得极其认真,不仅标明了通往西牛贺洲的相对安全航道,还标注了一些同样遭受天庭压迫的小型聚落或隐藏势力的识别信号和联系方式。
“这是‘盟友的灯火’。”
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认真地说。
最后,蚩尤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动容的举动。
他命令关闭星环所有的外部照明。
一瞬间,涿鹿星环隐没于黑暗之中。
然后,一点暖黄色的光亮起,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八十一盏古老的铜灯,依次在星环的外壳上点亮,排列成古老的九黎图腾。
它们的光芒并不耀眼,却异常温暖和坚定,在无垠的黑暗太空中,如同八十一颗永不熄灭的晨星。
“这八十一盏灯,”
蚩尤的声音通过通讯频道传来,庄严而肃穆,
“为纪念我们的八十一位先祖,也为照亮你们的前路,更为了宣告——九黎文明,于此新生!”
白龙号缓缓驶离码头。
舷窗外,那由废墟和坚韧构筑成的星环,以及那八十一盏温暖的灯火,逐渐远去,却深深地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
“大师兄,咱们这算不算又多了个朋友?”
八戒看着星图,嘀咕道。
“也许吧。”
悟空望着那片温暖的星光,金眸深邃,
“至少,他们找到了自己的路。”
玄奘默默诵经,为这片重获新生的土地祈福。
沙僧依旧沉默,但握着降妖宝杖的手,似乎更加坚定。
白龙号调整方向,引擎喷射出幽蓝色的尾焰,再次义无反顾地扎入深邃的星海,继续西行的征途。
身后,涿鹿星环的八十一盏晨星,温柔地闪烁在宇宙的绒布上,仿佛在诉说着:即使是最深的黑暗,也无法吞噬所有追求光明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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