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南城可热闹了。
虽然是夏日，蝉鸣聒噪，内外仿佛笼罩在蒸笼里。
可是南城有名的两家酒楼，温家酒楼与丰乐楼的正在明争暗斗，虽然最近偃旗息鼓了。
之前丰乐楼为了争夺客源，降价赠酒，客人们倒是乐得捡便宜，不过现在却是不知为何忽然就停了。
虽然酒楼的热闹没有了，可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却又影响着人民的心情。
最近南城出现了一些推着小推车叫卖冰水的人。
这些人衣衫倒是干净，穿着统一的短衫短裤，短衫后面写着‘崔记’两个字，见到人就笑，十分客气。
这些人虽然精瘦，可是却是能看出精气神十分饱满。
这些人便是杨大等人安排的试水人员。
这些人一个目的，试试这冰水好不好卖，顺道还要散布一些消息。
这些人出现在码头巷尾叫卖，价格虽然有些贵，但是还能接受。
南城的人们第一次在夏天感受到了冬日的凉爽。
“哎，张老板，这冰水好像是贵族才能用的东西啊！”
“噤声！”张老板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说道，“我听县老爷说这冰水是崔家千金带来的。”
“崔家？”
“当今崔贵妃的胞妹。”
“啊？！”
除了冰水，还有冰糖水，这买卖虽让人眼红，但是当大家知道这是崔家的买卖时，无人敢动歪心思。
南城人受了好处，崔家得了名声，杨大几个兄弟挣了钱。
虽然挣了钱，可是杨大、杨二、杨三、杨四、杨五这几兄弟，却成了“崔记冰厂”里最忙碌的身影。
他们带着几个伙计，推着独轮车，挑着担子，每日往返奔波，汗流浃背，他们在四处搜集硝土，提炼‘仙晶’。
这几个伙计是他们临时挑选的人，干活卖力还嘴严。
“大哥，东郊那片老墙根的土都刮了三遍了，能用的土越来越少了！”杨三抹了把汗，看着车上不多的收获说道。
“是啊，二哥从山里挖来的存货昨儿个就用完了。”杨四接口道，声音里带着疲惫。
杨大眉头紧锁，“人多了，产量上来了，‘仙晶’不够用了。”
真正干的时候几人才知道，这‘仙晶’消耗太大了，如果想挣大钱，这‘仙晶’必须够多。
虽然是循环使用，可是消耗却比提取快太多了！
制冰厂里，热气蒸腾。
大锅熬煮着从各处搜集来的含硝土壤或旧墙灰，经过滤、结晶，一点点宝贵的硝石被提炼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略带苦涩的土腥气。
杨大在厂里踱步，看着忙碌的伙计和堆积如山的待处理原料，眼中虽有欣慰可是却有些着急。
他记得先生说过，“这冰水，靠的就是这‘仙晶’，‘仙晶’是根基！根基不稳，楼阁再漂亮也得塌。”
就在杨大为硝石愁得嘴角起泡，为产量忧心忡忡之际。
“崔记冰厂”筹备已久的冰水，终于正式在全城铺货了！
这次铺货与试水不同，这次有了直供，有了专门的门店。
试水是为了打响名头，现在却是正式营业了！
那透心凉的寒意，那杯壁上瞬间凝结的水珠，那入口瞬间驱散所有暑气的神奇体验，在这样一个闷热的夏天，如同平地惊雷！
喻万春预言应验了，这冰水将是独家的！
一时间，崔记风靡全城!
“快！快去买‘崔记’的冰水！丰乐楼今日特供！”丰乐楼将冰水作为招牌，在门口吆喝起来。
“丰乐雅集，消夏极品，‘寒玉冰露’无限畅饮！”温家酒楼也不甘示弱，打出更诱人的口号。
可是丰乐楼不知道，这冰水实际是出自对手之手。
街头巷尾，小贩的担子上、茶馆的柜台上、甚至大户人家后门的角门处，都开始出现贴着“崔”字标记的冰水桶。
一共分为两种，一种为普通冰水，一种为加了糖的冰糖水。
就这连红豆绿豆都没加的冰水，却也是供不应求！
在这炎炎夏日成了全城最抢手的货品。
冰水的需求像野火一样蔓延。
原本在温家与丰乐楼之间摇摆的客人，此刻选择的标准变得异常简单粗暴，谁家的冰水供应足就去谁家！
丰乐楼不得不投入更多本钱，向崔记冰厂下更大的订单，甚至派人守在厂门口等着提货。
而温家酒楼却是似乎没有那么积极，不过不知为何，这冰水就好似喝不完一般。
而且不止这两家酒楼，全南城的酒楼都在抢。
杨大的压力更大了，谁让他负责制冰呢？但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的红光。
提炼硝石虽然依旧辛苦，但看着一车车冰水被疯抢，听着银钱入柜声音，所有的疲惫都化作了无穷动力。
制冰厂灯火通明，日夜赶工。
温家酒楼按人头给分了冰水配额。
掌柜的说夏日炎热，别热坏了，热急了就去喝冰糖水。
孙小满与张虎二人也有了专门的房间。
房间里二人一人一个碗，十分惬意。
“小满，这冰水我见过。”张虎喝着冰糖水，神秘兮兮的说道。
“你少说话！”孙小满给了张虎一个警告的眼神。
先生的事孙小满事无巨细，基本全知道，他怕先生的事被外人知晓。
“我就给你说，谁都没告诉！”张虎隐约已经猜到了原因，可是实在是忍不住才跟孙小满分享。
“想一想现在的咱们，虎子哥，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孙小满喝了口冰糖水，真甜啊！
张虎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狠狠的点了点头。
二楼的天字号房间。
崔鸳吃的是更高级的冰沙，她越来越喜欢南城了，夏天冰沙随便吃，就算在崔家也没有这个待遇。
“福叔，让你找的文清，你安排了吗？”
“找人的事已经开始了，明日开始我便亲自去盯着。”徐阿福最近忙于‘崔记’冰厂的生意，对于找文清先生实际上还没开始。
“嗯，先去查那个‘涵敬斋’，再查那日‘墨韵斋’之事。”崔鸳提醒道。
“已经再查了，只是那‘涵敬斋’老板每日也不出门，只能干盯着。”
“那就守着呗，总会找到他的。”崔鸳放下冰沙，吃多了也就腻了。
“冰厂如何？”似是想起了自己的生意，崔鸳又问道。
崔鸳去过冰厂一次，虽觉得十分神奇，不过实在受不了那味道便再也没去过。
“这生意真挣钱！”徐阿福回道。
“挣钱便好，我也好给母亲一个解释。”
崔鸳摆了摆手，徐阿福便退了出去。
崔鸳拿起冰沙碗旁的《文清小集》，她不知怎么的，越看这小集里的诗，怎么越觉得写得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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