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既定,方向明确,红星厂仿佛一部被注入了强心剂的庞大机器,围绕着突击队划定的核心战场,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轰鸣。这不是单打独斗的英雄主义,而是一场精密配合、众志成城的集团作战。
技术核心,傅景宸的昼夜不息。
技术科那间分配给攻关小组的办公室,成了不夜之地。傅景宸带领着几位精于计算的年轻技术员,几乎住在了这里。桌上铺满了写满复杂公式和数据的草稿纸,墙角那块大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微分方程和材料相变曲线不断被擦写、更新。他们以首批失效件和大量历史工艺数据为基石,结合有限元分析等前沿手段,构建热处理变形的预测模型。
“这里,冷却速率对残余奥氏体含量的影响必须考虑进去……”
“轴类结构的约束条件需要修正,之前的模型过于理想化了……”
争论声、键盘敲击声(使用的是厂里仅有的几台老式计算机)、绘图仪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傅景宸的眼镜片上反射着屏幕的蓝光,他时而凝神沉思,时而快速演算,将老师傅们的经验性描述,转化为精确的数学语言,为“预畸变”加工提供理论依据和量化范围。他的存在,是这场工艺革新的“大脑”和“导航仪”。
一线砥柱,王师傅的坐镇与传承。
机加工车间划出的试验区域内,气氛凝重而专注。王建国师傅亲自坐镇,他挑选的几位手法最稳、心最静的老师傅和青工,如同手术台上的主刀医生,正按照傅景宸团队初步计算出的“预畸变量”,进行着小批量的试加工。
王师傅不说话,只是背着手,目光如炬地盯着每一个操作步骤。车刀接触工件的微响,砂轮磨削时飞溅的火花,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和眼睛。偶尔,他会叫停,走上前,用千分表复测一下尺寸,或者用手感受一下刀具的震颤,然后吐出几个字:“进给再慢一丝。”或者:“冷却液流量不够。”
他不多解释,但执行者立刻明白问题所在。他是在用自己数十年积累的、近乎本能的“手感”,为冷冰冰的理论数据加上最后一道保险,确保那“反着来”的一刀,能精准地落在需要的位置。他不仅是质量的守护神,更是在将这极致精微的控制艺术,无声地传授给下一代。
执行尖兵,张淑兰的细致与坚持。
总装车间的“特区”内,崭新的装配工装旁,张淑兰成了最严格的“教官”和“质检官”。她带着几名年轻工人,一遍遍演练新的装配流程。
“基准面确认清洁,无毛刺!”
“轴承压入,看表,游隙值必须在0.02到0.025毫米之间,多一丝少一丝都不行!”
“定位模块锁紧前,再复测一次轴向窜动量!”
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不容任何含糊。刚开始,习惯了老方法的工人难免出错,或者下意识想凭手感调整。张淑兰毫不客气,立刻叫停,指着操作指导书,要求重来。她深知,这套工装的价值就在于“消除不确定性”,任何一点侥幸和随意,都可能让前期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在她的严格督导下,工人们逐渐从不适到适应,再到熟练,装配出的齿轮箱核心部件,精度一致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灵魂统帅,刘莉的统筹与穿针引线。
刘莉的身影穿梭在各个关键节点之间。她在技术科听傅景宸讲解模型的最新进展,快速理解并决策;她在机加工车间与王师傅交流试加工情况,判断风险;她在总装车间查看张淑兰记录的装配数据,评估工装效果。
她是连接理论与实践的桥梁,是调配资源的枢纽。当傅景宸的模型需要更多实测数据验证时,她立刻协调车间安排专门的试验件;当王师傅反馈某种刀具磨损过快影响精度时,她马上联系供应科寻找更好的替代品;当张淑兰提出工装某个细节可以优化时,她立即找来设计人员现场修改。
她的头脑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中央处理器,整合着来自各方的信息,做出最及时的判断和调度。压力巨大,但她展现出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冷静和高效,她的存在,让这支由不同专业、不同年龄、不同性格的人组成的突击队,凝聚成了一个目标一致、行动协同的有机整体。
夜深了,厂区食堂为突击队成员开着小灶,送来的饭菜常常放到冰凉也顾不上吃。车间的灯光与办公楼技术科的灯光遥相呼应,如同黑夜中指引方向的灯塔。
没有人抱怨,没有人退缩。因为他们能看到,随着预时效处理和预变形校正工艺的逐步优化,随着新装配工装的熟练应用,送检的试验件数据正在一点点向好。那令人沮丧的噪音值在稳步下降,拆解检查的齿轮齿面上,早期点蚀的痕迹也在减少。
希望,如同黑暗隧道尽头的光点,在全体突击队员舍身忘我的协同攻坚中,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众志成城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扳动那看似不可能扳动的命运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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