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的热乎劲儿还没散,刘莉干活更稳了——现在是一级工,还是qc小组的头,王师傅又盯着教她新东西,她不敢有半点马虎。
每天她照样早到车间,擦机床、检查刀具,干活时眼里只有零件和尺寸,连手上的茧子磨得疼都顾不上。工间休息就拿着小本子,跟张淑兰、李卫东聊qc小组的事,傅景宸也常过来,带些数据报表或者从图书馆抄的资料,几个人围在工具箱旁,你一言我一语地琢磨怎么降低废品率。
王师傅开始教她调新到的万能铣床,这机器比车床复杂多了,齿轮、传动轴绕得跟迷宫似的。刘莉听得特认真,师傅说一句,她在心里过一遍,还能接上话:“师傅,这导轨间隙是不是得跟进给速度配着调?”王师傅脸上没笑,眼里却亮了亮,点了点头:“脑子没放空,不错。”
傅景宸来车间的次数多了些,有时是送图纸,有时就站在铣床旁看一会儿,等刘莉歇手了,递瓶凉白开,聊两句“这铣床的分度机构跟书本上的不太一样”,或者“国外有种新的切削液配方,或许能试试”。俩人聊的大多是技术,偶尔在食堂碰到,也会扯两句厂里的新鲜事,那种说不到两句就懂的默契,慢慢就攒下来了,不声不响的,却挺实在。
车间里的气氛也变了,之前有人背后嘀咕刘莉“女的干不了技术活”,现在见她真能解决问题,遇到拿不准的,还会主动问:“刘莉,你看看这尺寸咋卡能更准?”刘莉从不藏私,有啥说啥,时间长了,大家都服她。
日子就这么顺顺当当过着,刘莉甚至琢磨着,等铣床学会了,就把qc小组的第二个课题推进下,没想到平静底下,麻烦找上门了。
这天下午天特闷,车间里的机器声都透着股黏糊劲儿。刘莉正跟王师傅调铣床导轨,突然耳朵尖了——有个不一样的“嗡嗡”声,细得跟蚊子叫似的,混在机器声里,时有时无。
“师傅,您听着没?好像有声音不对。”她停下手里的扳手,指了指车间里头。那边摆着几台贵重设备,其中一台是东德进口的精密龙门磨床,专门加工军工订单的关键零件,是厂里的“宝贝疙瘩”,平时谁都不敢随便碰。
王师傅凝神听了会儿,脸色沉下来:“是那台磨床。”
话音刚落,操作磨床的董师傅就跑过来了,脸都白了,直冲到赵主任跟前:“赵主任!坏了!磨床出问题了!加工的活精度超差,全是振纹!我查了砂轮和主轴,没看出毛病,可手放床身上,能觉出轻微的抖!”
赵主任一听就急了——那磨床正干着军工订单,公差要求到微米级,差一点都不行。他快步往磨床那边走,董师傅跟在后面,声音都发颤:“刚发现时还不明显,后来越来越厉害,我赶紧停机了,怕出更多废品。”
消息传得快,车间里的机器声慢慢小了,工友们都停下手里的活,往磨床那边瞅。王师傅和几个老工人也围了过去,刘莉也跟着走过去,没敢往前凑,站在边上看。
赵主任蹲在磨床旁,手指敲了敲床身:“再开起来试试,空载运行。”
董师傅小心地按下启动键,那阵细弱的“嗡嗡”声又响了,还带着轻微的抖,手放上去能觉出规律的颤动感。
“是不是传动齿轮没对齐?”
“主轴轴承是不是缺油了?这进口轴承娇贵得很。”
“液压系统查了没?压力不稳也会抖。”
老工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可谁都不敢上手——这磨床结构太复杂,图纸还大多是外文的,平时连外壳都不敢随便拆,万一拆坏了关键零件,耽误了军工订单,谁都担不起这责任。
赵主任眉头皱得紧紧的,蹲在那儿没说话。请局里的专家来吧,一来一回得耽误好几天,订单赶不上;自己修吧,没人敢拍板。
刘莉站在边上,眼睛没离开磨床,心里琢磨着:这抖不像零件坏透了,倒像是有个旋转的部件没对准,高速转起来就颤,颤着颤着精度就差了。可这只是猜,没证据,她也不敢随便说。
王师傅绕着磨床转了两圈,没伸手,光用眼睛瞅,最后叹了口气:“这洋玩意儿,肚子里的门道太多,没十足把握,动不得。”
车间里的气氛一下子沉下来,连机器声都没了。刘莉知道,这磨床一停,麻烦就大了,之前的平静怕是要被打破了。她攥了攥手里的扳手,心里想着能不能再找些线索,可看着那庞然大物,又有点没底——这回的坎,可比之前的技术比武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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